陸塵非常不經意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又非常不經意的偷瞄一眼身後,發現鐘景明正戴着耳機打遊戲,喬頌靠在他旁邊看,倆人誰都沒注意到這邊,這才放心道:“可能是還在考慮怎麼刷新自己在媽媽眼中的形象。”
在學校的鐘景明天不怕地不怕連老師都敢怼,但是在家裡,他是媽媽的好寶寶,寶寶又乖又聽話從來不讓媽媽操心,形象反差太大,要不是那次在店裡被他們偶然發現,誰又能想到他還會抱着媽媽撒嬌呢。
夏遲:“有道理,但早晚都得說啊,這眼看就要周六了。”
陸塵:“算了,别管他了,先想想咱倆吧。”
夏遲:“唉……橫豎都是死,早死早超生,要不就今天吧。”
陸塵:“其實也沒太大區别,今天周四,明天周五,也就一天的事。”
這個季節家裡串店關門較早,但也晚過他們放學時間,夏遲不想耽誤爸媽睡覺,想着這個時間串店也沒什麼人,下了校車後,就讓夏晚拿着他倆書包先回家,然後和陸塵一起去店裡坦白。
深秋之後氣溫驟降,夜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夏遲和陸塵進門時最後一桌客人剛剛吃完離開,李桂梅正拿着抹布擦桌子,看他倆進來還挺意外,“咋沒回家?是學校要買教材讓拿錢嗎?錢在我和你爸那屋衣櫃抽屜裡,自己去拿。”
“不是不是,教材的錢開學時候都交過了,咋能總交錢呢。”
夏遲笑嘻嘻的接過她手裡的抹布,陸塵殷勤的去拿掃帚,兩個人幫李桂梅把桌子收拾幹淨,然後規規矩矩的坐在塑料椅子上,活像做錯事的小學生。
事到如今,李桂梅也有點反應過來了,她與兩個孩子隔着桌子坐,看他倆不太自然的模樣隻想到了一種可能,“期中考試沒考好?”
剛上高中時,李桂梅還納悶這倆孩子以前都在第一的位置上你追我趕,怎麼到了高中就開始争第二了,後來,經過了月考與幾次期中期末,她就徹底看開了。
考一次第一是意外,考兩次第一是僥幸,但次次考第一那就是人家有本事,孩子也努力了,不能強求。
夏遲尴尬的搔掻臉頰,“額……确實是期中考試的事,但可能……不是考的好不好的問題……”
——而是他們壓根就沒考。
她花了一點時間,将曾亮是怎麼沒事找事、怎麼欺負同學、這次又為什麼找家長,從頭到尾,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眼看李桂梅的臉色越來越差,不等對方張嘴,陸塵便主動将這件事攬在了自己身上,“我的錯,是我撺掇的。”
李桂梅臉色鐵青,“小時候,她爬樹從樹上摔下來,你說是你帶她去的,再大一點,她換牙嘴饞偷吃糖,你說是你給她買的,因為這些事,你沒少挨你媽揍吧,到現在還不長記性?!”
陸塵:“……”
李桂梅:“看看她都讓你慣成什麼樣了?!一次兩次的,現在都敢撺掇同學罷考!将來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夏遲:“媽……你别罵他了……這次都是我的錯……”
李桂梅:“你還知道錯了?!”
說着,她扭頭看向後廚,“夏國強!出來!!!”
猛然聽到媳婦兒喊自己大名,夏國強吓得渾身一哆嗦,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洗了手跑到前面,“哎呀來了來了,啥事啊生這麼大氣。”
李桂梅擡手,哆嗦着指向倆孩子,“來聽聽,聽聽他倆都幹的什麼事!”
夏國強搬了個塑料凳坐下,“别生氣别生氣,孩子嘛,偶爾犯點錯也沒啥大不了的。”
結果聽夏遲說完後,他也沉默了。
夏遲偷偷瞄了一眼李桂梅,小聲堅持道:“爸,媽,我承認這事做錯了,但、但要是能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李桂梅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顯然氣得不輕。
夏國強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先閉嘴,“行了,這事爸媽也知道了,你倆先回去,該寫作業寫作業,該睡覺睡覺。”
等兩個孩子走後,夏國強又開始哄媳婦兒,“别生氣了,這事吧也不全怪他倆,咱們也是從十幾歲時候過來的,那時候心氣高主意正,看朋友被欺負了就想幫朋友出頭,可以理解。”
“你可滾犢子吧!”李桂梅道,“那幾個孩子天天在一塊兒玩,我看着就跟自己孩子似的,喬頌被人欺負我不心疼嗎?我生氣的是他倆幫着出頭?我氣的是這事明明能有别的解決方法,他倆這幹的是啥啊,撺掇同學罷考這事究竟多嚴重你心裡沒數?這也就是他倆成績好學校舍不得,換了别人,被開除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夏國強:“我當然知道,但這事不是沒發生嗎,沒發生的事給你氣夠嗆,你說說你、何必呢。他倆也都這麼大了,該批評也批評過了,别生氣了啊。”
李桂梅長出一口氣,還是覺得胸口憋的慌,“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次要不好好管管他倆,下次還指不定搞出什麼幺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