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整天的訓練後,同學們終于迎來了篝火晚會。
夜幕降臨後,操場上點燃起幾個巨大的篝火堆,按照原定的安排,各個班級的男生女生聚在一起,唱歌聊天說說笑笑,反正今天教導主任和教官都不在,是獨屬于他們的時間,當然是怎麼熱鬧怎麼來,甚至有的方隊拿出臉盆做鼓面,玩起了擊鼓傳花,誰輸了誰表演。
陸塵這邊則是原定好的男女生對唱,大家圍着篝火坐成一圈,男生一半女生一半,唱着笑着偶爾還有耍賴的,吵着鬧成一團。
中場休息時,陸塵輕輕撥弄吉他弦,旁邊的男生問他是不是會彈吉他,陸塵隻說會一點,于是被起哄着要他表演一個。
陸塵笑着應承下來,場間瞬間安靜。
聽着很輕很慢又很好融入夜色的曲調,鐘景明小聲問喬頌,“聽出他彈得是哪首嗎?”
喬頌迷茫的搖搖頭,“有一些小段落聽着耳熟,但整體的話……完全沒聽過,韻律也有點奇怪。”
陸塵不知道他們私底下在讨論什麼,他按照自己的節奏将整首曲子演奏完畢,獲得了熱烈的掌聲。
“诶,你彈的怪好聽的,這首叫啥名啊?”
聞言,陸塵隻是微微搖頭,“沒有名字,是我自己編的。”
剛上小學時,陸塵看到班裡有男生炫耀自己學了吉他,他覺得有點酷,回家便求着何莉買吉他。何莉倒是給他買了,但那時的陸塵做事三分鐘熱度,買了之後彈了幾次,又嫌手疼又嫌煩,可買都買了,何莉心疼吉他錢,也為了讓兒子改改這個壞毛病,于是強令他必須每天學一個小時,至少要能完整的彈出一首曲子。
有天周末,夏遲午睡醒來後去隔壁找他玩,進門就見他垮着臉坐在沙發上,梆梆梆的扒拉吉他弦。
夏遲知道他為什麼煩躁。
陸塵是個很讨厭被規矩束縛的人,他想做什麼得由他自己的想法,但這個想法要是被别人強行規定,他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甚至會産生厭惡心理。
夏遲:“别生氣啦,我陪你練。”
陸塵臉色好了一些,可還是很煩,“也不知道我媽為啥非要我練這玩意兒。”
夏遲:“是你自己說要學的嘛。”
陸塵:“隻是當時的我說要學,第二天的我就說不想學了。”
夏遲聽不太懂,但他覺得陸塵肯定會有自己的道理,不過何姨說的也對,吉他很貴的,買了不練真的很浪費,她歪着頭思考了好一會兒,問道:“那你怎麼才會再想學啊?”
陸塵:“不知道。”
夏遲又回想一遍他最開始想學吉他的理由,“其實你彈吉他也很酷的。”
陸塵:“誰說的?”
夏遲:“我說的啊,你好好學,我做你的聽衆,我覺得你彈的很好聽,我想聽,你彈給我聽好不好?”
陸塵突然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但他還是彈的漫不經心,因為曲譜上那些曲子他都不喜歡,他學着彈會幾首純粹是應付媽媽的任務。
直到某天,何莉認為兒子堅持到現在已經足夠了,便不再強制要求他練習,這時的陸塵反而又有了對吉他的興趣,他無聊的撥弄吉他弦,腦内想着夏遲坐在小闆凳上聽自己彈吉他的模樣,不知不覺間竟彈出了一段還能入耳的曲調。
他從來沒有學過樂理知識,隻靠自己的感覺慢慢将曲調完善,寫完曲子的那天他開心的找來夏遲,像是以往無數次那樣,抱着吉他慢慢為她演奏。
換成任何一個懂音樂的人來聽,都會覺得陸塵彈的毫無邏輯,但這段是他花費很長時間用心寫出來的,他彈得很開心,夏遲也聽的很開心。
回憶與現實漸漸重合,旁邊的人在追問他為什麼想着自己編曲,陸塵透過搖曳的火光,看向坐在對面的夏遲,在目光相交的一刹那,夏遲抿着嘴巴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那一刻,陸塵知道夏遲收到了自己的信息,哪怕這麼多年再沒彈過這首曲子,夏遲還是将它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中。
被喜歡的人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
“為了……我未來的媳婦兒……”陸塵抱着吉他,笑着高喊道:“這首曲子是送給我未來媳婦兒的!!!”
戀愛是讓少男少女們害羞又興奮的話題,陸塵話音落下周圍安靜了一瞬,緊接着便爆發了熱烈的歡呼和起哄聲,女生們捂着嘴巴笑着交頭接耳,男生們一個個像是返祖一樣嗷嗷叫着鬧着。
陸塵被周圍同學推搡的直不起腰,可那又怎樣呢。
——我已經是有媳婦兒的人了,哈哈!
篝火晚會結束後,在回宿舍的路上,杜司宇攬着陸塵的肩膀死命搖晃,“你可太牛了,這得虧教導主任不在,要不非得找你單獨談話,小同學是不是想早戀了哈哈哈哈哈,他能煩死你。”
陸塵:“無所謂~”
身後的喬頌有被剛才那一幕深深震撼,感慨道:“唉,瞧瞧人家的青春啊。”
想起自己那些糟心事,鐘景明也跟着感慨,“誰說不是呢,人家的青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的呢?每天恨不得跟蔣貴那個傻逼互砍八百個來回,唉,人和人真是沒法比啊。”
喬頌:“我也沒比你好到哪兒去,為什麼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啊……”
這個問題始終困擾着他,造成的後果就是,他失眠了。
夜深人靜,宿舍裡靜悄悄的呼吸可聞,喬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眼看時間要過十二點,他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有些事要是不問個清楚他這一宿就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