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胡同仿佛一條通向地獄的不歸路,過堂風從裡面吹出,帶着濕冷的氣息以及腐敗的味道。
夏遲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走吧,我們……诶?韓老師。”
韓途生就住在隔壁的化工廠住宅,習慣在晚飯後在附近散步,沒想到今天能遇到兩個學生,“咋這麼晚還不回家,前段時間剛報了飛車黨搶劫的新聞,早點回家别讓家長擔心。”
夏遲:“老師,我倆也是剛吃完晚飯,就在附近走走,一會兒就回去了。”
現在是放假時間,韓途生似乎不想管太多,他扭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胡同,好像想起陸塵之前讀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書,又叮囑道:“聽家長的話,别去不該去的地方。”
夏遲:“知道了,老師您慢走哈~”
為了不讓韓途生起疑去找家長告狀,二人特意避開了這裡,等到視線中再也看不見韓途生的身影,才重新折返。
微弱的月光隻能讓他們大緻看清四周的輪廓,巨大的原木堆仿佛隐匿在黑暗中的野獸,帶着不可忽視的壓迫感,夏遲深一腳淺一腳帶着陸塵來到印象中的案發地,停下腳步,“就是這兒了,再過半小時,那個小孩就會從這裡路過,被兇手反綁雙手掐死在這兒。”
陸塵點點頭,随即開始尋找二人的藏身地。
然而胡同裡除了原木并沒有其他東西。
陸塵走到距這裡最近的一個原木堆,試着扯了扯蓋在上面的防水布,發現繩子隻是将這些木頭打捆綁住,側面隻是意思意思蓋住而已。
他将防水布掀開一條縫,帶着夏遲鑽了進去。
裡面的味道并不好聞,但勉強可以忍受,夏遲怕被兇手從外面看出異樣,隻好和陸塵不停後退,直到陸塵退無可退才停下來。
“後面沒地方了。”
此時的夏遲後背貼着陸塵前胸,隔着薄薄的衣服甚至可以清晰感知彼此的心跳。
“唉……”陸塵輕輕歎了口氣,随即伸出雙手輕輕環抱住她的腰,耳語道:“夏遲,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什麼,這輩子來還債了。”
感受着腰間的力量,夏遲沒有說什麼,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哦,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那就别抱怨了,好好還債吧,争取早日還清。”
陸塵:“還不清怎麼辦?”
夏遲:“那就下輩子繼續還。”
小孩還有一會兒才能過來,夏遲待着無聊,沉默了十幾分鐘實在忍不住了,“說點什麼吧,咱倆這樣好像兩個傻子。”
陸塵覺得此話有理,于是問了她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放假前那天中午,你為什麼說喬頌長得帥啊?”
夏遲:“……”
陸塵:“說話啊,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夏遲倒是沒覺得不好回答,因為喬頌站在舞台上就是很帥,這是事實,隻不過被陸塵這麼一問,她總覺得對方語氣裡有種酸溜溜的感覺。
她腦袋一熱,反問道:“陸塵,你在吃醋嗎?”
然而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措辭不太恰當,剛想糾正,卻聽見陸塵大大方方的承認,“我吃醋不行嗎?夏遲你這人就沒良心,我和你從小一塊兒長大,天天陪你風裡來雨裡去,現在還在這破地方蹲兇手,你不誇我你誇他?”
夏遲:“……”
夏遲:“好吧,你也帥。”
陸塵:“敷衍。”
夏遲故作誇張,“陸塵小哥哥最帥啦~我就沒有見過比陸塵小哥哥更帥的人哦,每天都能見到陸塵小哥哥我超幸福的呢~~~”
“嘶……”陸塵打了個哆嗦,“算了吧,有點惡心。”
夏遲:“你說得對,我說完也覺得惡心。所以不是我不誇你,隻是對于我誇你這件事,咱倆都接受無能。”
二人重新閉上嘴巴。
等到了時間,夏遲和陸塵果然從防水布縫隙中看到一個背着書包的身影,待到他稍稍走遠,他們便輕手輕腳從防水布裡鑽出,牽着手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
然而所謂的兇手根本沒有出現。
他們一路看着那個小孩穿過胡同、來到平房區、進了家門,甚至透過窗戶看見父母招呼他洗手吃飯。
“靠,不是吧……”
夏遲有點崩潰,她沒記錯,她不可能記錯,那些資料早就爛熟于心,絕對不會出現差錯的。可現實卻狠狠給了她一巴掌,仿佛之前做過的功課都隻是在開玩笑一樣。
陸塵垂下眼簾,不知在思考什麼。片刻後,他晃了晃二人緊緊牽着的手,低聲道:“今天看來什麼都不會發生了,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