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隻當她還惦記兇手的事,沒有多想,“都說了,下個月呢,不着急。”
他和夏遲寫的同一張卷子,寫完了最後一道大題,陸塵伸手去拿夏遲的卷子打算對對答案,結果目光卻盯上了她的左手。
于是他手腕一轉,直接抓住了夏遲的手,湊過去仔細看了片刻,“你什麼時候開始塗指甲油了?嗯?團支書?”
一中校規明确寫着不許染發燙發,指甲油也包含在内,夏遲作為團支書“知法犯法”,理應罪加一等。
但夏遲絲毫不怕,“校規還不讓帶随身聽呢,班長。”
兩位班幹部成功拿捏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決定自動略過這一環節。
夏遲擡起左手,對着光線擺弄了幾個角度,“夏晚說的沒錯,确實不太明顯,你眼神不錯啊,這都能看出來。”
陸塵:“挺明顯的,你還是擦了吧,趕明兒再讓老韓發現了。”
夏遲:“是嗎,我其實看着還好,可能隻塗了一個吧,對比其他指甲來說确實有區别,像夏晚那樣全都塗上,估計就看不出來了。”
陸塵:“她也塗了?”
夏遲:“她自己塗完覺得不過瘾才拉着我一起的,昨天晚上吃飯那功夫,你倆不是一起洗的菜嗎?你沒看見?”
陸塵:“沒注意。”
夏遲:“好吧……”
——洗菜時候忙忙活活的,沒注意倒也正常。
……
眼看要到五月,一中校領導決定安排一場文藝彙演,既能讓學生放松身心,也能提高班級的凝聚力。确定好時間與方案後,周六下午,便由廣播通知各班文藝委員去辦公室開會。
一班的文委是喬頌,開完會後他先去找了韓途生,傳達了一下校領導的思想,順便問了問班裡要排什麼節目。
在韓途生看來,文藝彙演是屬于學生們的,應該讓學生們放飛想象力,作為老師不應該幹涉太多,于是将決定權交給了喬頌,說自己相信他,希望他能好好努力,同時也相信他能帶領同學們完成一場出色的演出。
周日,喬頌起床後吃了幾口早飯,便将自己關在了卧室裡。
書桌上擺着一張演算紙,喬頌坐在桌前指尖夾着一根黑色中性筆,看着面前的白紙,心裡亂糟糟的,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最晚下周就要敲定節目,大合唱或者詩朗誦,彩排的時間地點以及需要的伴奏帶,都是他要考慮的事。
偏巧這時到了上午十一點,喬雅從補習班回來,在客廳裡打開電視看動畫片,而喬頌的後媽馬鳳梅則在廚房準備一家人的午飯。
薄薄的一層門闆根本擋不住外面的聲音,切菜聲混雜着動畫片的聲音不停的沖擊着耳膜,喬頌頭痛欲裂,根本沒有心思思考。
因為喬雅之前偷喝過牛奶,這兩天肚子還是不舒服,現在又在難受,抱着遙控器哼哼唧唧但又不敢告訴媽媽真相,隻說是不小心着涼。
馬鳳梅趕緊關了火過去查看女兒的情況,眼角餘光瞥向喬頌的房間,高聲道:“天天看你那模樣就來氣,好吃好喝供着跟祖宗似的,結果呢,我落到什麼好了?多的都指望不上你,啥啥都幫不上忙,我養你還不如養條狗。行了,别哽叽了,家裡沒藥,自己買去吧。”
這些話清清楚楚傳到喬頌耳中,他知道馬鳳梅表面上在罵喬雅,但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
心裡的煩躁越來越重,喬頌握緊手中的筆,無意識的在紙上狠狠劃了一道,直接劃開了一個口子,将白紙撕裂成兩半。
電視的聲音蓋過了喬雅的說話聲,喬頌不知道她說了什麼,隻知道在那之後,馬鳳梅又冷嘲熱諷了好幾句,但也沒什麼新意,無非是什麼“白養你了”之類的話。
這些話喬頌聽了好幾年,已經漸漸變得麻木。
喬萬年因為工作原因時常不回家,他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而另外三人倒是很有默契的在他面前保持着詭異的和諧。對于馬鳳梅而言,喬萬年雖然是二婚還帶着一個孩子,但已經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條件,她不敢在喬萬年面前對喬頌怎樣,隻能在他不在家的時候用這種方式發洩内心的不滿。
客廳裡的叫罵聲還在繼續,喬頌深吸一口氣,蓋上筆帽,将作廢的白紙揉成一團扔進腳下的垃圾桶中,帶着笑臉推開了卧室的門。
“阿姨别生氣了,妹妹肚子不舒服嗎,我去給她買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