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泱道:“沒有關系。”
鄭爺依舊不甘心,覺得長泱是故意說反話,繼續詢問着:“可老奴聽說那段公子對您情有獨鐘,可否有此事?”
長泱否決:“沒有。”
鄭爺不依不饒:“老奴聽說,那是那段公子親口說的。”
長泱神色漠然:“聽說而已,算不得什麼。”
“而已?”那人眉頭緊蹙,神色越發怪異,“隻是而已麼?段桓那日特地到長府上,隻為了求得你的一曲。宰相家的人會平白無故地到你長家去?不為了情,還為了什麼?”
長泱聽後默了一會兒,道:“是長風告訴你的?”
那人鷹隼一般的目光緊盯着她:“你甭管是誰告訴我的,我就問你,是不是有這一回事。”
“有。”
鄭爺喜不勝收:“那就是說,那段公子真的對小姐情有獨鐘?”
“他喜歡的不是我。”長泱很是無奈,“你們也别打段家的主意了,沒用的。”
“這不幹你的事。隻要他願意娶你這就夠啦!”那人哈哈大笑,方才的不悅煙消雲散,“也不知道你是積了什麼福,竟能被段家的二公子看上!”
“您一點都沒有變呢,慕容大人。”長泱走到中間,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把玩着,“所有人都要為你的前程鋪路,即便是血親也不例外,有用的時候便呼喚幾聲,沒用了便丢在一旁。”
那人正沉浸在設想中,這冷不丁的話語吩咐一盆冷水,狠狠地澆在他的頭上,他實在忍無可忍,拍桌而起:“慕容泱!你就是用這樣的态度和你老子說話的?”
長泱臉色一沉,斷然道:“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鄭爺忍不住勸道:“小姐!再怎麼樣您也不能這樣和老爺說話呀,我知道您在和老爺鬥氣,但無論如何,老爺終歸是您的父親啊。”
那人恨恨道:“哼!我慕容铮沒有這樣的女兒!”
“說起這個。”長泱放下酒杯,撫摸着自己的臉頰,臉上浮現出挑釁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我的臉現在還在隐隐作痛。”
這話深深地刺激了慕容铮,他快步走到長泱面前,自上而下地俯視着長泱,眼神異常兇狠,怒氣沖天道:“我看你就是欠揍!”慕容铮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揚起,準備狠狠教訓這個許久未見面的女兒不可,卻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攔了下來:“您這一巴掌要真打下去,全世界都知道你我之間的過往,這樣對您比較不利吧?”
長泱毫無懼色,對于慕容铮,她實在太了解不過,她深知對于眼前此人來說,自己的臉面要大于一切,妻女的性命都不能與之并論。
慕容铮無話可說,咬牙切齒的,怒氣無處發洩,隻得從嘴角邊迸出令人刺耳的話語:“就算你不是我慕容家的人了,你身上依舊流着我慕容铮的血!”
長泱宛若未聞,隻道:“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
這油鹽不進的态度令慕容铮怒上加怒,他惡狠狠地撇了句:“趕緊滾!”
此話正合了長泱的意,她也不想在此停留,走到門前,又停下腳步,冷不丁地補充了句:“近來我也聽說了不少關于您的事情。給您一個忠告,火中取栗、與虎謀皮,最終隻會自噬其身,希望您好自為之。”
慕容铮呆了呆,回過神來,再沖出去,長廊中早無長泱的身影。
“老爺,别生氣了,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值得。”鄭爺一邊說道,一邊領着慕容铮坐下,又為慕容铮斟了一杯酒。
慕容铮接過酒,一飲而盡,強忍怒氣道:“哼,那賤蹄子如今真是越發大膽了,換做從前,我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鄭爺歎道:“可惜,咱們還是沒有問出來小姐與段公子的關系。”
“本就不需要問。”慕容铮冷冷道,“婚姻大事何時輪到她做主,她雖已不是慕容家的人,可她依舊留着我慕容铮的血!我要她嫁,她敢不從?”
“可我瞧着小姐對那段公子無意呀。”鄭爺一面觀察着主人的臉色,一面小心謹慎地說道,“老爺您有這心思,可長老太爺未必願意同意這門婚事。”
“眼下的格局,楚王的儲君之位已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這段家可是皇後娘娘的母家,這樣的親家,巴結都來不及,還會拒絕?老爺子性格再強硬,也強硬不過皇家還有段家,到時旨意一下,誰都沒轍。”慕容铮盤算着,“那臭丫頭,也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麼福,竟讓段桓給瞧了去!”
離開了醉音樓後,長泱原打算去一趟懸壺堂,把藥材分些給林霁月,心中确實窩火,臉上也沒什麼好臉色,便騎着馬回了長府。回去後先把拿回來的藥材放好,前腳剛坐下,後腳君蘊玉也來了。
長泱望着她:“我這才剛回來,你便來了,怎麼每次都這麼巧?”
“不巧,我聽阿酒說你回來了,我便趕過來了。”君蘊玉風風火火地坐下,瞧了瞧長泱,又問,“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可是發生什麼了嗎?”
長泱沉吟片刻,出了好一會兒神,方道:“我在醉音樓碰見慕容铮了。”
君蘊玉點了點頭,瞬間明白了過來,再問:“然後呢?”
長泱自嘲一笑:“然後他就把我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