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們這就要回去了嗎?”柳清舒頗為不解,傅琛昨日還說,晚些時候要去買些特産,帶回去給爹娘還有張姐姐他們,可現在什麼都還沒買,卻對那個來送賀禮的管事說,已經準備啟程回家。
“嗯,要回去了,”若沒有胡鄉紳這事兒,傅琛不會這麼着急返程,至少不是今天就走,他思索片刻,才繼續說道,“舒娘,我出去一趟租馬車,你在客棧收拾一下行李,等我回來,就立刻啟程。”
傅琛實在沒法解釋為什麼現在就要啟程回家,重生一事太過荒缪,讓他如何說起。再者,若将胡鄉紳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柳清舒難免會因此心裡難受,思慮再三,他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傅琛步履匆匆出了客棧,以最快的速度租好了馬車,随即心急如焚的趕回客棧接妻女。
馬車慢慢行駛在人聲鼎沸的馬路上,又緩緩駛出了府城大門,傅琛透過車簾的縫隙,望着逐漸遠去的繁華景象,心中五味雜陳。
柳清舒懷抱着有些犯困的春雨,低聲哄着她入睡,等女兒睡着,她才低聲問道,“夫君,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柳清舒一早就察覺到傅琛的沉默,忍了許久,終還是開了口。
傅琛收回思緒,轉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無事,”他輕柔的掖了掖裹在春雨身上的小被子,才緩緩開口道,“咱們出發前,爹娘讓青松給咱們送東西,雖什麼都沒說,但我知,他們心裡惦記着,我們出來也小半個月了,他們都盼着咱們帶好消息回去呢。我便想着,早些回去。”
“是啊,出來這麼久,我也怪想念爹娘的。”她的思緒随着馬車的前進而飄遠。
馬車快速前行,來時,他們行了快四日才到府城,他們雖着急歸鄉,但也沒有行路匆匆披星趕路,用了兩日半才趕回綏陽,托人去狄府報了信兒後,又收拾了東西回了清河村。
傅琛一家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清河村,清河村一點都沒變,綠意環抱,炊煙袅袅,村頭那棵老槐樹,枝葉更加繁茂,一草一木,都是原來的模樣。
傅琛一家的馬車剛駛入村子,便被人認了出來。
“傅秀才,今兒怎麼回村了?”傅琛今年下場參加鄉試的事,村子裡也就隻有柳家人知道,柳家人都不是多嘴的,故而,這事兒村子裡還沒人知道。自然更不會知道傅琛現在已經是舉人老爺了,故而,還以秀才稱呼他。
傅琛樂呵呵的應道,“是呢,今兒剛好得空,便回來了。叔,我先回去了,過幾日家裡辦席面,記得來喝一杯啊。”
“好诶,一定來。”李叔隻當傅琛久未歸鄉,這次回來,辦個席面請大夥兒來家裡聚聚熱鬧熱鬧,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傅琛中了舉人的賀宴。他活了半百,别說他們清河村,就是整個西臨鎮都沒出過一個舉人,傅琛才中了秀才三年,這就又考上了舉人,若不是官老爺親自上門送信,他哪裡敢相信。
傅家小院兒小院兒内,柳家兩老口因為傅琛中舉的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姑爺,你真的中了?”柳父手都在顫抖,手中的茶杯都要端不住。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女婿去綏陽讀書,将女兒和孫女也一起接走後,他們一家搬到了清河村,接了清舒以前的營生。他們一家是外來戶,但村子裡的人待他們一家并無差别。柳父活了一把年紀,哪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的女婿是秀才,村子人敬着傅琛,自然也給他這個傅琛的嶽父幾分薄面。
柳父自己兩個兒子都送進了學堂,自然知道科考有多難,傅琛才考中秀才三年,就又考中了舉人,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爹,是真的,夫君考中了,第十一名呢。”柳清舒臉上洋溢着難以抑制的喜悅。
“第十一名?名次這麼高啊!”柳母頓時瞪大了雙眼。
“僥幸而已,”傅琛笑笑,“有點可惜,差點就進十甲了,不然還能多得五十兩賞銀,二十畝地呢。”傅琛說着可惜,但心裡掂量得很清楚,他這次能考到這個名次,已經是超常發揮了。前十甲,他可不敢想。
“居然有這麼多獎賞?”
現銀、良田、商鋪,都是實打實的東西呢,柳家父母不由感概,怪不得學子們都拼了命的科考。
柳母高興之餘,擡眼看向自家姑爺,身姿挺拔、氣宇軒昂,二十一歲的舉人老爺,多好的年歲,多出類拔萃的兒郎啊。清舒前頭定親的那個,不過考上了秀才,就堅持要退婚,後邊聽說,退婚後不久就娶了縣丞老爺的千金。傅琛現在是舉人老爺了,怕是縣令千金也娶得,他還能守住本心,不棄糟糠妻嗎?若他變心,她的清舒該怎麼辦?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柳清舒和外孫女春雨身上,眸中滿是不忍和痛心。
不過柳清舒并未察覺到這些,還在那兒沒心沒肺樂呵呵的剝小核桃,剝好了,先給女兒喂一半,另一半喂給傅琛。
傅琛笑盈盈的嚼着嘴裡的核桃,“好吃,”說罷,他随手拿了一個核桃,小心的剝好,而後遞到柳清舒嘴邊,“舒娘,你也吃。”
柳母見此情形,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許多,還好,傅琛還沒有變。
傅琛一家在村子裡住下了,住的是他們原先的房間。
之前他們搬去綏陽後,柳青松便住了進來,兩年前,柳家父母買下了傅家院子旁邊的空地,修了一間兩正房帶後院兒的青磚瓦房,柳青松成親後,和妻子搬進了隔壁的新房裡。之後,傅琛他們原先的房間便一直空着,隻柳青鶴放旬假回家住幾晚,其他時候他們的房間都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