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天氣還熱着,傅琛洗漱後隻穿了一身夏布做的中衣,又拿了一把蒲葉扇子,坐到柳清舒對面,一下又一下的給快速撥動算盤珠子的柳清舒扇着風,“舒娘,這賬目何時才算得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清舒,語調中帶着幾分溫柔缱绻,“夜深了,該歇息了。”
柳清舒聞言,指尖的大動作微微一頓,擡眸正好對上傅琛那雙脈脈含情的眸子,叫她不由的心中一軟。她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夫君,這是上月的賬目,今兒必需算完,算完了,才好給店員們發工錢。”她笑笑,繼續說道,“已經算得差不多了,隻剩這幾筆,很快就算好了。”她感覺臉上的溫度升高了不少,故作鎮定般的低下頭,繼續撥弄着算盤珠子。
傅琛聞言,眼眸中的笑意更甚,搖動蒲扇的手也放緩了動作。
窗外夜色漸濃,屋内燭光搖曳中,柳清舒的手指在算盤上跳躍,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音,與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交織成一曲曲調歡快的小曲兒。
一刻鐘之後,柳清舒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和賬本,她感覺手有些酸,輕輕轉了動了一下手腕,下一刻,雙手便被傅琛握在了手中。
“手酸了吧,我給你揉揉。”
傅琛輕輕的揉捏着,力道恰到好處,很快就緩解了她手腕的酸痛。柳清舒臉頰不自覺的染上了一抹绯紅,她微微擡眸視線從他們交疊的手腕移到傅琛臉上。
當初,她大齡被退婚,堵着一口氣,一定要嫁一個比那姓劉的更好的夫君。因着那二十兩嫁妝和豆腐手藝,不少人上門提親,她拒絕都拒絕了,直到傅琛上門提親,十六歲的翩翩少年郎,她一眼就相中了。
最開始,爹娘其實是不同意的,他們說自古薄情多書生,那個姓劉的就是例子,不過才考中了秀才,就上門退婚,傅琛的面相,看着跟那姓劉的就不遑多讓,定也是負心薄幸的。
但柳清舒還是毅然決然的嫁了,五年,他們成婚五年了,傅琛待她依舊如初。
傅琛見她出了神,笑笑,輕聲問道,“舒娘,在想什麼呢?都出神了!”
柳清舒聞聲回過神,輕輕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滿含幸福的笑意,“夫君,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我們成親五年了。我們的女兒春雨,也已經三歲半了。”
“是啊,五年時光匆匆而過,我卻總感覺,我們昨日才成婚。”傅深眼神變得更加溫柔,他松開柳清舒的手,輕輕将她攬入懷中,手指輕輕的把玩着柳清舒的發絲,又一圈又一圈的将發絲纏繞在手指上。
“舒娘,總覺時間過得好快,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明明那麼少,卻已經過去了數年,”他收緊了手臂,将懷中的人抱得更緊。
不夠,僅僅做一世夫妻不夠!
“舒娘,我們做一個約定好不好,若有來生,還嫁我,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們都做夫妻,好不好?”
柳清舒深深地看着這個與她相伴五年的男人,時間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迹,還是當初第一眼就讓她淪陷的模樣,那些他們相伴的日日夜夜,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不斷在腦中閃現。柳清舒那雙剛才還帶着笑意的眼睛,此時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許久之後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略微有些哽咽的開口道,“好!若有來生,若有輪回,生生世世,我都嫁你!”
傅琛呼吸一滞,下一刻,打橫抱起柳清舒,大步邁向朝着床榻走去。
燭光搖曳中,傅琛輕輕地将柳清舒放在柔軟的錦榻上,他深深地凝視着眼前的人兒,手輕輕撫過柳清舒的臉龐,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感到無比安心,許久,他啞聲道,“舒娘,答應了我的事,就不許反悔!”
不等柳清舒回話,傅琛俯身吻上了柳清舒的額頭,然後是眉眼、鼻尖,最終停留在那柔軟而溫熱的唇瓣上,唇齒深深糾纏在一起,情深缱绻,溫柔而熾熱,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與滿腔的愛意。
柳清舒雙手不自覺地環上了傅琛的頸項,回應着他每一個深情的觸碰,兩顆心在這一刻緊密相連,她沉醉其中,仿佛世間的一切,已被抛諸腦後。
燭光搖曳,紗幔輕輕落下,将這方寸之地與外界隔絕,隻隐約能看見二人緊密交纏在一起的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