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嬸子擡頭望了望那身着特制服飾的驿使,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點頭答道:“正是呢!”
驿使以為眼前的嬸子是傅秀才家人,趕緊從腰間解下一個布囊,輕輕打開,從中取出一封封好的信箋,雙手奉上,“嬸子這是麓山書院傅秀才寄的家書,請收好。”
嬸子搖搖頭,笑道,“原來如此,傅秀才身在學院,想必學業繁忙,知家中親眷惦記,也不忘捎書信回家報平安,可真是有心了。不過我并非傅家人,乃是傅書生隔壁鄰居。柳娘子在院中,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喚柳娘子來取信。”
說罷,張嬸子轉身走進院子,不多時,院中傳來一道清脆爽朗的女聲:“張嬸,你說我夫君來信了?”那聲音中帶着滿滿的驚喜。
周嬸連忙應答:“正是呢,柳娘子,是傅書生寄給你的家書,送信的驿使正等在門口,你且快快出去。”
話音未落,隻見一位身着棗紅色襦裙,梳着簡單發髻的的女子快步走了出來。
接過信封,柳清舒指尖輕輕摩挲着那熟悉的筆迹,眼眶不禁微微泛紅。
“煩勞驿使大哥遠道而來。”柳清舒屈膝行了一禮,輕聲說道。
驿使笑笑,拱手道:“柳娘子客氣了,此乃在下職責所在。既然信已送達,我便先行告退。”
待驿使的身影逐漸遠去,又送走了張嬸子,柳清舒這才拆開信封,細細閱讀起來,她一字一句地讀着,時而嘴角上揚,時而眉頭輕蹙,仿佛随着文字,她的思緒已跨越千山萬水,與丈夫并肩漫步于麓山書院的桃花林中,共賞這春日好景。她的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憂慮。欣慰于丈夫的勤勉與上進,憂慮的則是他學業繁忙,恐太過勞累壞了身體。
讀完信,柳清舒輕輕将信紙折好,而後找了一個精緻的小木盒,準備以後專門用來存放傅琛寄回的家書。他們分割兩地,也就隻有這薄薄的一頁紙能聊表慰藉。
她轉身回到屋内,鋪開宣紙,提起筆,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思索許久,她提筆開始書寫!
她在信中告知傅琛家中一切都好,讓傅琛無需太過惦念,她會照顧好春雨,照顧好好這個家。之後,又說起張嬸子家的貓又生了一窩小貓崽,春雨很是喜歡,她跟張嬸子說好了,等小貓滿月,便抱一隻回來養;又說,狄公子酒樓豆幹需求增加了一倍,每月比起從前,能多收入将近五兩銀子。
她是情感内斂的人,想到信中傅琛那樣直白的訴說着思念,臉頰不由的紅了,猶豫半響,紅着臉寫下,“我亦時常思念夫君,千言萬語難以訴說我滿腔思念,”她擡頭望向窗外,那株傅琛去年親手栽種的桃花,此刻花期正盛,她笑笑,繼續寫道,“院中桃樹花開正盛,盼有一日,能與夫君一同賞花品茗。”
信畢,柳清舒又細細檢查了一遍,生怕漏了什麼重要信息,确認無誤後,她輕輕吹幹墨迹,小心地将信折疊好,封入信封之中。
次日清晨,天邊初露魚肚白,柳清舒便起了身。她簡單梳洗一番,将信封仔細包好,又特地打包了傅琛喜歡的豆幹和鹹菜,打算趁着天色還早,送到鎮上的驿站去。
到鎮上,驿站剛剛開門,幾個驿使正忙着整理昨日的信件和包裹。柳清舒走進去,将手中的信封遞給其中一個驿使,輕聲說道:“請務必将這封信送到麓山書院的傅秀才手中。”
之後,柳清舒又去買了油鹽、糖果,而後又去買了些肉後,才駕着驢車往家趕。回到家中,春雨已經醒來,柳母抱着小春雨在院中散步,柳清舒笑着走過去,親了親她的小臉蛋,柔聲道,“春雨,今天有沒有乖乖聽外祖母的話呀?”
柳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們春雨今天特别乖呢,早上醒來,沒有看見娘親,也沒有哭鬧。”
春雨似乎聽懂了柳清舒的話,立刻咯咯的笑了起來,柳清舒輕摸了摸春雨柔軟的發絲,都說女兒肖父,仔細看,春雨眉眼間已經隐約能看到傅琛的影子。
柳清舒望着女兒那稚嫩的笑顔,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接過春雨抱在懷中,輕輕拍了拍春雨的後背。春雨雖小,但也學會了淘氣,小手抓着柳清舒的衣領,偶爾還會輕輕地拉扯一下!
傍晚,麓山書院,傅琛一下學便去了演武場。
昨日,他找到了武師傅,表示想要學功夫,武師傅雖有些詫異,但也答應可以教他一些拳腳功夫。所以,一下學,傅琛便趕緊往演武場而去!
演武場上,夕陽如血,将青磚鋪就的地面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傅琛身着灰色短打,發髻高束,恭敬的站在武師傅面前。武師傅身形魁梧,肌肉虬結,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緩緩走到傅琛身前,語重心長地說:“學武之道,在于持之以恒,你既已下定決心,便不可半途而廢。”
“造屋得先築基,習武亦然,所以,從今天開始,你需先從紮馬步學起!”
傅琛聞言,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随即按照武師傅的指示,雙腿分開與肩同寬,緩緩下蹲,雙手前伸,掌心相對,開始紮起了馬步。起初,他還覺得頗為輕松,但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雙腿開始微微顫抖,汗水也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青磚之上!
武師傅在一旁默默注視,見傅琛雖已面露疲色,但眼神依舊堅定,嘴角不禁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傅琛在演武場上紮了一個時辰的馬步。當武師傅喊停時,他的雙腿已如灌鉛般沉重。
接下來的日子裡,傅琛每日都會準時去演武場,從最初的站樁,到後來的拳腳功夫,他一步一個腳印,紮實的向前邁進。
春去夏來又轉眼又入了秋,七月底,麓山學院終于放農忙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