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乾站起了身:“時間不早了,陰總,分别前,原諒我唐突建上一言。”
陰良和與餘人一道随着林靖乾站起了身,又被點名,吞了吞口水,目光有點發直。
“當斷則斷吧,”林靖乾說,“借着綠陰集團東部總部失火案。”
“靖乾先生的意思……先生你不懷疑是我為了平賬雇兇縱火嗎?”
“這是原則問題,我但凡有三分疑慮,就算對良平再多好感,也不可能還指這條路給你。”
“為什麼信我?”
“手法倉促又粗糙,你陰門至于連嫡脈能力都這麼不濟了嗎?”林靖乾反問,似歎非歎,“火都已經燒了,平不了大帳,總會平些小賬的吧。”
“靖乾先生……我……”
林靖乾擡手制止了陰良和的分辯:“取乎其上,得乎其中(1),我和良平多年前就有這個感慨,實屬無奈。”
陰良和不知如何回應,下瞰着沉默。
林靖乾笑了下:“陰總是聰明人,為啥你的盟友反應更激進,你一思忖就該明白。”
“因為和我相比,他們更見不得光?”
“所以當務之急地,是要劃清界限。你,或者說陰門還有機會,既然選了正道,何必再走偏門。”
“我已經在籌備舉報縱火團夥了。”
“那你要快,有幾人是當場落網的,順藤摸到瓜,那是遲早的事。”林靖乾言盡于此,朝陰法箴點了點頭,招呼李海橋道,“海橋世侄,你還不跟着我走?回去跟南南打個照面吧,好久沒見了。”
“哦,靖乾先生,咱們走……走吧。”
何攸與李海橋一道,跟在林靖乾身後,先行走出了房間。
走廊長長的,越過大堂,又伸向遠方。
随着打頭的林靖乾腳步慢下來,何攸從側面空擋看向林靖乾目光所往:“小公子他們也在啊!”
壓着何攸的尾音,“轟隆”地一聲巨響,目光望往的方向,偌大屏風驟然倒地。
在鄧黎因這乍起的變故怔愣的一瞬,林慕南拽着他持刀的手,将他拉出屏風倒落的軌迹範圍,借機繳了刀,将之順着地闆溜往遠處。
松開鄧黎的手腕後,雙方皆是長久的沉默。
幾分鐘前,将歸晚送回房間,林慕南和夏青璇兩個準備出門去與魏聰聰會合,路經布設着紀念品展櫃的休閑區,透過屏風和綠植,林慕南看見到鄧黎坐在裡面。
“阿黎,靖乾先生抓你來打零支使呢?”林慕南頓步,探向休閑區的出入口,開口問道,“要不要跟我先回?我幫你知會靖乾先生一聲。”
大約是沒料到有人突然同自己說話,鄧黎明顯地一激靈,倏地站起身,然後朝林慕南這邊走過來,挨臨着屏風:“南南,我沒有跟靖乾先生在一起。”
“是嗎?靖乾先生也在,會館迎賓還以為你們是一起的。”
“怪不得,進門時候不用刷卡,也沒要求登記。”
“所以要不要跟我一道回家?”林慕南重複又問。
鄧黎一反常态地極不爽利:“你不問問我是來做什麼的嗎?”
“哦,阿黎,你來做什麼的?完事了嗎?”
“我來傳教。”
林慕南笑了下:“傳教你也不挑個好時候,這麼晚了,還沒睡着的也準備着要休息了,你找誰傳去?”
“那就要随緣了。南南,婀芃帝君怪我傳教不力,已經有所提示了。”
林慕南稍事沉默,說:“阿黎,福音總管幫你勘定好了住所,大學那邊長亭先生也有過問,都沒問題,你調整幾天,可以提前過去适應一下環境。”
“我真的可以順利去留學嗎?”
“當然啊。夏國是一個大多數人都沒有宗教信仰的國家,哲學思想倒是繁多而深邃,你可以試着多涉獵一些。”
鄧黎的眼神發生了變化,明暗交雜,像是曆經掙紮:“我得完成至少一次有價值的傳教,才不算叛教。”
“那不回家,就在這裡‘守株待兔’了?”
鄧黎想了想,心一橫,問道:“南南,你信婀芃帝君嗎?”
“信會怎樣?不信又待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