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一樣一樣都會嘗到。你選配這些餐品,全合我心意。”
“我心裡大概有點兒數,就是等着師叔親口說。”
“我也等着你開口說呢,這次一直沒猜出你是要引薦什麼人。”
“來找師叔吃飯确實隻是意圖之一。師叔,青璇的父親正在瀝央,先前你說過想見一見,我和青璇都惦記着這事,現在你還想見嗎?是擇日或者是撞日?我自薦來居中幫你們協調。”
“難得你們兩個後生這麼把我的話放心裡。待會兒飯後你就去讨對方一個方便吧,我随時樂得開門迎客。”
“這麼說定了,要是今天就可以邀得新客上門,我一會兒就去接人過來,如果不巧需要擇期再約,師叔今天就開門迎我吧。”
“這裡沒什麼逗趣的東西,隻怕你覺得無聊。”
“師叔,其實我都已經穩重多了,早不像幼童那麼偏愛感官刺激了,我覺得,我現在多少有了一點欣賞雅樂的能力。”
“穩重多了嗎?”
“沒發現嗎?成熟得不太明顯?”
“倒是發現了。”
“對嘛,随着經年曆事,我已經懂得了一些音樂之妙,不足以成為下一位大師,但沒準夠做大師的半個知音。”
“人生啊,半個知音足矣。”
“也許,尚約詩人會是一整個知音。”
“尚約詩人?”
“青璇的父親。”
“怪不得青璇這姑娘,我從初見到後來再見,總能感覺得到她身上的靈氣,心想這即便不是簪纓世族,也該出自詩禮之家,好像家學濡染之餘,又不乏精心的培養、開發,就……像你一樣。”
“我發現……師叔對我的評價變高了。”
“跟你一樣,随着經年曆事,也不斷有新的感悟。”雷修苦笑,自嘲說,“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桀骜不馴、目空一切的年青人了。”
“但是彈琴的時候,師叔你仍然像造物主一樣。”
雷修目光幾經明暗:“也許吧,才對這一行越來越熱愛。”直到蓦然回首才發現,假使走出這一行,已經是一無所有,才懂何來畫地為牢一說。
餐間尋了個空隙,林慕南往夏青璇社交闆發去一則留言:“青璇,我在雷修大師家裡,大師很期待與尚約詩人的會見,方便的話,下午我接你們來做客,需要留出午休時間嗎?”
夏青璇回複說:“我們這邊随時方便。”
“從這邊走時,給你電話。”
午後一點多些,經電話确認後,林慕南自駕前往友誼大道五号院。
拐過最後一道彎,遠遠就看見夏青璇娉婷身影。
陽光正在最熾烈的時候,街道因空蕩更顯得遼闊,秋蟬嘶鳴不止。
夏青璇站在院門前向陽的空地上,搭一件白色牛仔外套,其上棕色方領和褲裝的顔色上下呼應,啞白的松糕運動鞋又與外套主配色相呼應,如此着裝簡單、素雅又不失活力。
随車駛近,夏青璇退至遠側門口,庭院門在其身後緩緩敞開。
“青璇。”
“先進院吧,我阿爸正在屋裡備茶。”
林慕南依從建議将車輛停至院内,關上車窗,下車,背向車門:“趙師兄呢?”
“也在。”
“恰好給趙師兄準備了禮物。”林慕南背過身去,又拉開後排車門,當手掌穿過禮盒提手,正要将之提起的時候,身後夏青璇的問話蓦地戳到了一根敏感神經。
“夜裡沒休息好嗎?”
林慕南動作一頓:“怎麼這麼說?”
夏青璇隻道:“眼睛很疲憊。”簡短字詞,像和風細雨,輕柔沁入任何細微的孔隙。
林慕南暫時擱下拿禮盒這事,轉回身來,正視夏青璇面孔,據實以告:“昨夜返程時候出了點意外。有點複雜,不過可以……應該說,我會盡可能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