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晚上隻能閉目養神，用大腦封閉術在黑夜裡思考到天明。

倒不是怕檢測魔咒。事實上，自從醒來後，西弗勒斯就再沒發現那道魔咒有使用過的痕迹。

但長期不充足的睡眠會讓思考出現不足和漏洞。西弗勒斯抿起雙唇，薄到看不清唇色的嘴唇在牽拉下迅速發白。

他已經能明顯感覺到這兩天自己的思考速度出現了滞澀。德拉科甚至在昨天的教學中指出他的解決思路出現了一個緻命的錯誤。

雖然及時得到了糾正，錯誤還沒有來得及産生影響。但這依然是非常嚴重的錯誤。

西弗勒斯垂下眼簾，墨黑色的瞳仁在半遮的眼皮下隐隐約約，像深井雨水中的漩渦。

這不應該。斯萊特林現在正在關鍵時期，他還不能倒下。

可惜現在沒時間再去制作新的無夢藥劑了。現在全體霍格沃茨都在擔心他的身體情況，也不能去魔藥點去買。

龐特雷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取得了辦公室的通行權，每天把他那裡當固定床位一樣巡邏。麥格校長和鄧布利多也時不時在日常談話裡加一句“注意身體”。

再加上所有人看向自己時那種關心且不能拒絕的眼神，西弗勒斯快被眼神的重量壓得窒息了，他沒辦法回應那些東西。

哈利更不用說，每天像蛞蝓一樣粘在自己身邊，偏偏因為輿論到現在還得忍受。西弗勒斯想到這裡眉頭松了一分，今天還不算太差，哈利沒和自己一起來。

等會要清醒一些。這是一場重要的會議。

西弗勒斯這樣想着，在女聲平闆的播報中邁出電梯。

出乎意料，今天的會議很順利。負責對接的官員很爽快地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西弗勒斯結束會議時臉上表情都細不可察地柔和了幾分。

這樣斯萊特林就會有一個更輕松的環境平台了。

西弗勒斯心情輕松地幻影移形。

腳剛在霍格沃茨校外落地，然後他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視覺。

很可惜，短暫的打起精神需要付出代價。而西弗勒斯的運氣一向有些差，代價不是過于慘痛，就是總在他放松的時候到來。

這次還可以。西弗勒斯還算鎮定。隻是暫時的失去視覺，沒有什麼别的問題，這裡沒什麼官員或家族成員，憑借檢測魔咒，隻要不讓那些學生發現就好了。

西弗勒斯吐出一口氣。口中念誦咒語，檢測魔咒緩緩在男人眼前顯現白色的環境分析。

……糟糕。

現在他沒有視覺，無法看見文字。

西弗勒斯歎口氣，他給自己施了個防禦咒，然後一隻手握緊魔杖，另一隻手慢慢在周圍開始摸索。

……

看不見。

什麼都看不見。

手邊什麼形狀的東西也沒有，隻有冬日寒氣凝成水珠附在皮膚上，冰冷的觸感揮之不去，滑鱗似的令人不安。

腳踩在地面，卻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跌下深淵。

即使睜着眼睛，眼前也隻有一片黑色。周圍什麼聲音也沒有，由于緊張，西弗勒斯甚至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西弗勒斯瞬間開啟大腦封閉術。恐懼漸漸淡去，他開始摸索周圍的地形。

西弗勒斯記得自己幻影移形時選擇了一塊空地。所以現在，他什麼都摸不到，隻能憑着直覺往前走。

但這樣同樣危險。因為人的左右腿長短往往不能保持完全一緻，走不了四百英尺，就會因為方向角誤差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範圍内不斷兜圈。

西弗勒斯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失去視覺的時候，其他的感官會變得格外敏銳。胃部在輕微地痙攣，心髒的跳動速度有些過快，但這些都不重要。

看不到時間顯現魔咒，西弗勒斯隻能通過計算心跳次數計算時間。

……已經走了五百多次心跳了。多日的高強度連軸轉和睡不着的疲勞讓他的大腦有些轉不動了。

……記不清自己到底心跳多少次了。可能因為是冬日，剛剛他忽然覺得後腦處突然一涼。西弗勒斯當時下意識地轉身，但下一秒就意識到周圍此時沒可能有别人存在。

一般人不會選擇這個地點。他們往往傾向于離校門更近的位置。

……再走四百次心跳就隻能在原地等候了。西弗勒斯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發緊。

這種失去力量的感覺很不舒服，像被拔掉翅膀的鳥類，隻能在原地徒勞地撲騰。

西弗勒斯繼續小心往前。他現在看不到，沒發現自己下意識不敢每一步邁得過大。幾百次心跳的距離，他還沒有前進二百英尺。

……要不移形換影到霍格莫德吧。到時候即使站在街上，也肯定有人能發現。

腦袋在瘋狂嗡鳴。西弗勒斯反應過來自己最近休息得确實有點少。

……算了。現在這個時機，不合适。實在不行今晚就到這裡算了。給自己施一個保暖咒，原地休息一晚也可以忍受。

西弗勒斯下定決心，他正準備繼續邁步，遠方突然傳來一道遙遙的喊聲：

“西弗勒斯！”

那道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雖然它急促、焦慮，甚至有些破音，聽上去沒有惡意。

過度困倦的大腦有些混亂，腳步聲漸漸靠近，西弗勒斯還沒想起來是誰，突然撞進一個帶着溫度的懷抱。

……好溫暖，像火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