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彙,一個如驚慌失措的兔子,一個如蓄勢待發的狼狗。
“你,你不能……府裡的人都知道我在這兒的。”林懷瑾躲開他的眼神,喉嚨發緊,“你叫我來是下棋的,你得說話算話。”
祝雲骁為什麼生病了都不安生呢,大少爺知道自己魅力大,但是也不用整日把情情愛愛挂在嘴邊吧。
都已經病的看起來累極,好似下一刻就會暈倒一樣,居然還要堅持跟自己對弈,還要嘴上說渾話,祝雲骁也真是奇怪。
好在祝雲骁似乎隻是想想,待他說完這一大串話,便擡手将棋子落在棋盤之上。
“嗯。”
林懷瑾自知對方實力,便不再去觸祝雲骁的黴頭,安靜閉嘴,二人之間除了棋子落下,與祝雲骁時而咳嗽一聲的響動,再無其他交流。
他一局棋下的汗流浃背,倒也不是說被祝雲骁的話擾亂心志,隻是今天祝雲骁的殺氣極重,動作雖慢卻每走一步棋都殺伐果斷,不一會兒功夫就吃掉了他好多白子兒。
昨天的祝雲骁,明顯是收着實力陪他玩兒呢。
林懷瑾緊咬下唇,他在思考對方下一步的計劃。
左上角的黑子已經成包圍之勢,右下角的白子也快被吃掉,他這顆棋子到底要下在哪裡……
祝雲骁也不急,慢條斯理地擡眼,視線落在他被咬的泛紅的下唇上,那裡有塊死皮,此時翹起了邊,十分礙眼。
大少爺抿嘴,蠕動下唇送入貝齒之間,再出來時沾染些許涎液,那塊死皮卻仍挂在唇上,透着違和。
手中棋子落下,大少爺搓了搓手心,因着戰況過于激烈,他手心都開始冒汗。
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再看向棋盤時,祝雲骁又已經下好了。
……
摔!祝雲骁不用思考的嗎?怎麼這麼快!
“昨晚沒休息好?”祝雲骁的聲音低沉幹澀。
大少爺擡眼,兩顆大眼仍挂了些紅血絲,迅速點了點頭,接着便繼續将注意力放在棋局上。
祝雲骁的聲音跟施了術法似的,大少爺謹慎将棋子按下,接連打了兩個哈欠,晶瑩淚花又溢出來,一股犯困的模樣。
從進屋開始,他眼睛裡的紅就沒退過。
“睡會兒?”
祝雲骁的眼神直勾勾,赤裸裸,像是要吃人,語氣卻和在說晚飯吃什麼一樣輕松。
林懷瑾驚詫于他的臉皮如此之厚,将棋盤上剩下的黑子全部堆在一起,話說的咬牙切齒。
“不穿衣服那種?”
向來隻有他胡言亂語令别人難堪的份兒,與人發生沖突時,隻要笑嘻嘻發癫就能輕松讓對手破防,大少爺這麼多年來還未逢敵手。
但他沒想到祝雲骁眼角溢了抹笑意,嘴角輕輕勾起,竟然不要臉的“嗯”了一聲。
祝雲骁眼中的欲望絲毫不加掩飾,林懷瑾的笑容一時間有些僵硬。
雖然中午就已經知曉對方的罪惡念頭,現在他仍然覺得祝雲骁很……不要臉。
林懷瑾眉眼彎彎,細聲軟語,“但我不困呀,雲骁哥哥困啦?要不你先休息,把離幽借給我,我教他下。”
“你看他敢麼。”
祝雲骁悠然拾起棋子,臉上表情沒有什麼異樣,将一枚黑子按在棋盤中央。
還未收回手,一根手指按了上來,如玉般的白淨手指向上是柔嫩細滑的肌膚,沒入寬大袖袍之中,手指的主人皺着眉毛,“該我先了。”
“不行。”
“為什麼?”
祝雲骁頗有些不耐地擡眼,他搞不懂大少爺為何連先後也要争,“昨天練了黑子,你不練白子?”
“可是我白子下不過你。”大少爺理直氣壯。
眼見祝雲骁一雙好看的鳳眼眯起來,眉頭微皺,好似十分不贊同。
林懷瑾有些心虛,但氣勢上不虛:“我先練好黑子,有什麼問題。”
“行。”
最終還是如了他的願,讓大少爺執黑子先行,隻是結果似乎并沒有變化,祝雲骁的攻勢依然迅猛,林懷瑾絲毫招架不住,最終林的黑子潰不成軍。
他又打了個哈欠,猛眨幾下眼睛,朝外看了一眼。
天色怎麼還大亮着……這一天過得好慢……
“不下了。”
面前的人放下手中棋子,徑直站起身走向林懷瑾身後。
林懷瑾也正有此意,身體也一下子放松,長了下腰,他先回去好了,正好補補覺。
聽得背後“咔嚓”一聲,他身體一僵,轉頭看去,竟是祝雲骁将門上了鎖。
林懷瑾慌忙站起身,屁股在僵硬的椅子上坐了半晌,差點沒直起腰來。
大少爺一副清冷面孔上全是慌張,含淚的眸子中帶着驚恐,“你幹什麼?”
祝雲骁緩步走近,聲音低沉沙啞,“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