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打擾,但龍彥西并不是生氣,她清楚胡亦是她絕對信任之人,既然胡亦會在此時來敲門,那定是有不得不報的大事。
胡亦貼門更近了些,低聲回答:“小姐,海家家主海明珀來了,正在偏廳。”
龍彥西聽聞,思忖片刻,臉上立刻露出玩味的笑。
這老東西,果然坐不住了。
不過龍彥西卻并沒起身,雖然胡嵩已經将信息全部禀完,可龍彥西就是按着不動。
她拿起旁邊一本未看完的書,翻到之前看的那頁,不慌不忙地對門外的胡亦說:“讓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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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偏廳的海明珀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堂堂海家家主,卻被晾在這整整兩個時辰,從下午等到傍晚。
那龍彥西明明就在宅子裡,卻以有客為名不見他。
到底是什麼客這麼尊貴,讓她把自己晾在這一下午?
海明珀無數次氣到要離開,可最終也隻是站起身,在偏廳裡踱了幾步,又憋着一肚子氣坐了下來。
西宅下人好聲好氣一次次把冷掉的茶換掉,可下人越是恭敬,海明珀就越覺得是龍彥西在打他的臉,他憤怒地坐回紅木椅上,胸口憋悶地上不來氣。
海明珀覺得,他被龍彥西給騙了,他海家都被龍彥西戲弄了!
這一年裡,先是慫恿海明珍嫁給白鶴,讓海家拉攏崑西府官員,在衆人眼裡海家得勢,開始向龍家北宅發難,海明瑞海明琪開飼料廠,與龍家東宅搶起生意,一年到頭,海家沒輕忙,确實有點效果,但根本沒用。
崑西各世家素來産業分割清晰,除非家族恩怨或者家庭内鬥打個你死我活,否則絕不會直接搶别家買賣,這是所有人心裡不成文的規矩,而海家的作法,是直接搶龍家肉,與龍家對立。
龍家沒有直接反擊,可海明珀絕不會以為龍家能忍氣吞聲,否則龍家也不會壯大到如今崑西最大。
而龍家之所以這一年來隐忍未發,一是因為龍家東宅被毒飼料一事影響,名譽确實有損,加上娃娃親的海明珍也嫁了别人,飼料生意又讓海家搶了不少,東宅暫時顧不上反擊,也無暇去抓海家把柄。二來,是北宅兩位女主人離世的變故,北宅因平權折損和前一年虧空太大,尚在恢複元氣。所以,若海家真想掐死龍家,必須趁早,如果龍家東宅北宅穩定下來,恐怕海家不但咬不到龍家,自己還會弄得一身腥,崑西其他世家也會唾棄海家。
可海家為何會落得今日的境地?
在海明珀看來,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龍彥西!
若不是龍彥西說願與他聯手打擊龍家,他和龍家井水不犯河水幾十年,又怎會無故招惹?
當初那龍彥西說她什麼也不要,隻要龍家家主之位,還承諾全力協助海家與東宅北宅鬥,可如今呢?如今龍彥西躲在背後隻是動動嘴,他的弟弟妹妹傻傻地折騰一頓,龍家受到的影響不過是破破皮的傷,可等以後龍家報複起來該怎麼辦?就那龍彥東,就不是個心軟之人。而那個外來的林輕,雖是個坤澤,卻能那麼短時間把北宅這大船把穩,手段心思絕非了得,海明珀哪能祈禱這種人溫善純良呢?
海明珀越想越氣,可龍彥西不露面,他也隻能在偏廳轉圈子。
西宅下人偶有來往,他又得裝作若無其事,不能被那些奴婢下人看出半點苦悶沮喪。
如今白鶴還冥頑不化,沒法直接為海家所用,海明瑞和海明琪短期内不可能完全搶了龍彥東的飼料生意,更傷及不了龍家根本,事已至此,他來都來了,明知龍彥西有戲弄他之意,他也忍着沒有甩頭就走,他今天必須跟龍彥西問個明白,他要看看這女人到底有幾分能耐,看看西宅有多厚的底子,讓她一個中庸敢癡想成為崑西最大的龍家家主!
如果龍彥西還隻是敷衍,那就别怪他毀約,就算他賠點龍家的損失,也好過與東宅北宅為敵。
就在海明珀又煩躁又氣憤的時候,管家胡亦突然走進偏廳,畢恭畢敬對他說道:“海家主,西小姐請您到書房。”
海明珀有些驚訝,龍彥西不在偏廳見他,竟讓他去書房。不過海明珀已無力顧及這些,他等得實在是心煩意亂,于是他跟着胡亦走出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