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芷倒沒什麼神情變化。
一進大殿,江莺歌便放下了天天,感覺到低沉的氛圍,她擡頭環顧四周。
這裡平常是諸位長老議事的地方,兩邊擺放着座椅和茶幾桌,牆壁四周刻着繁雜的陣紋,隔絕聲音,避免議事之時被有心人聽見,主位是一張寬大的長椅,中間擺放着靠幾,靠幾上點着加了安神花的香薰。
竹溪與月長老站在兩旁,何峥嵘也在,因為是傷患,此刻坐在椅子上,捂着胸膛,一副病怏怏快死的樣子。
顧珺雯坐在長椅上,輕輕搭在靠幾上的五指骨節過于分明而顯得消瘦,身上穿的白衣不似黑衣那般有壓迫感,倒是顯得唇色愈發蒼白孱弱,微皺的眉頭也因此添上了幾分憔悴。
江莺歌見她臉色這般差,心裡不免有些擔憂,這也是自己不願把這種瑣事捅到顧珺雯這邊的原因,卻偏偏事與願違。
顧珺雯擡手随意一指,對揚清玉說:“你有傷在身,且坐下。”
“謝宗主。”揚清玉連忙坐到顧珺雯随意一指的椅子上,這個位置離首座極近,使他惶恐地低着頭,縮着身子。
何峥嵘雖然坐得遠,但明顯也不好受,滿頭大汗,目光遊離,一副不安驚慌的樣子。
“你們二人的事,月長老已經告訴我了,這件事我本不便過問,但事關人命,你們又是醫師,自然馬虎不得。”
江莺歌看了一眼月長老,怎麼也沒料到月長老會把這事告訴給顧珺雯聽,還以為月長老要求自己道歉,是和自己一樣想大事化小,原來不是麼?
何峥嵘撲通一聲跪地:“宗主明見,是江莺歌不守規矩在先,打傷我在後,這件事許多人都瞧見了,都能為我作證。”
顧珺雯瞥了一眼傷人的天天,它正在打哈欠,一副與本大爺無關的樣子。那張清冷的面龐随着挑眉動作變得绮麗,似群芳争豔裡脫穎而出的花王,光彩奪目。
緊接着,天天就被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雷光彈飛殿外,隻餘似豬一般的凄厲叫聲在衆人心底徘徊。
那道雷光便是五行雷訣麼?難怪天天會叫得那麼慘,想來是顧珺雯真動了怒氣。
何峥嵘冷汗直流,不敢吭聲了,江莺歌也好不到哪裡去,和其餘人一樣低着頭。
顧珺雯朝月長老颔首,月長老作揖,随後喊道:“刑罰堂弟子上前說話。”
刑罰堂弟子把吳蕭一幹人等押上殿堂,作揖道:“禀宗主,經查明,正是這些人打傷了楊清玉。”
楊清玉連忙點頭。
吳蕭等人面色煞白,連忙磕頭求饒,承認自己所犯的錯誤,絲毫不辯解。
顧珺雯說:“爾等認錯态度良好,便罰爾等補償楊清玉五千下品靈石,可有異議?”
“沒異議。”他們連忙搖頭。
楊清玉更沒有異議了,倒不如說,他已經開心到兩眼冒光,就等着回去數靈石。
顧珺雯揮手,放吳蕭等人離去,随後意味深長地看着何峥嵘。
何峥嵘心裡壓力很大,喉嚨幾次上下滾動,這目光似在警告自己,坦白從寬,賠點靈石便能了事,若抗拒,定會從嚴處理。
可這件事在興和堂的動靜鬧得不小,若是坦白,他又該如何立足?
内心劇烈掙紮,雙手不自覺捏緊,最後,他選擇閉口不言。
月長老見狀,便示意刑罰堂弟子繼續說。
“我等是見到坐診間門口挂着主診牌,方才将楊清玉送進去,但主診間裡隻有江莺歌一人。”
月長老說:“江莺歌,何峥嵘,你們可有要辯解的?”
何峥嵘還是原先那套說辭,就是忘了拿走挂牌。
而江莺歌卻想到另外一件事,她進坐診間的時候,明明沒有挂牌,何峥嵘本人與副手們在藥庫,那是誰替何峥嵘挂了牌子?
又是誰引導刑罰堂弟子把人送到她身邊,當真隻是巧合?
江莺歌問刑罰堂弟子:“你們送楊清玉的路上,有沒有碰見什麼人?”
“并未見到人,當時我們見其他坐診間都有人排隊等候,唯獨你這邊的門口沒人,所以才把人擡去你那邊。”
江莺歌作揖道:“宗主,月長老,當時我進坐診間的時候,門口并無挂牌,這也就能解釋為何我這邊的坐診間門口無人。”
患者見到門口沒有主診挂牌,便不會等候,因為宗門弟子都知道,隻有主診才能診治病患,自然不會浪費時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