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很有意思，淩黛差不多忘了陸軒當時說的話，但是她在記憶中，對于夏侯甲在那段黑暗的記憶中的行為有所偏差，是一件很值得玩味的事情。

夏侯氏每一輩隻能出現一個走陰人，夏侯塵是她這一輩的走陰人，向詩餘在夏侯甲逃脫的最後時刻，給她植入錯誤的信息，才導緻她進入陸軒身體之後，本能地讨厭夏侯甲，使得兩人一直沒能見面。

夏侯氏有巫族血脈，可以開啟生死簿。

淩黛垂眸，遮住滿眼愁思，思緒百轉千回。

事實和淩黛猜測的大差不差，向詩餘漫長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善意都是夏侯塵給予的，她舍不得放棄，即使當初兩人相識本來就是她一腔算計。

現在走陰人的身份徹底被剝奪，夏侯塵已經沒了當初的作用。

在利益面前的愛人，如果沒了利益的阻攔，她不舍得傷害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人。

現在隻剩下淩妩還有用，她賭淩黛舍不得這個妹妹。

四周不斷有人逼近，淩湘君沒見過這種場面，逐漸有些情緒失控，扯着嗓子對淩黛大喊：“淩黛，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把你的命換給你妹妹，就當回報我這個當媽的，當年艱難地生你一場。

“啪！”

“媽，你在說什麼，我不要姐姐的身體，現在這樣就很好。”

向詩餘的巴掌聲，和淩妩不可置信反駁淩湘君的聲音同時響起，淩妩掙紮着從向詩餘手中掙脫開，趁亂将她推倒，跑向倒地的淩湘君。

與此同時，淩黛飛快朝着船上飛奔而去，在和淩妩、夏侯塵錯身的瞬間，淩妩臉上揚起一抹笑，伸出手來，淩黛飛快把夏侯塵拽着往後退，原本她站的地方，現在換成淩妩，淩妩的心口插着一把漆黑的匕首，滿臉不可置信。

“這次的表情，比剛才要真切的多。”淩黛對着淩妩燦爛一笑。

淩妩眼睛瞪得很大，顯然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耳邊是淩湘君震天的哭聲，她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匕首尖，能夠感覺到身體内的鬼氣快速流失，最終千言萬語，到底問了最後一句，“為什麼？”

“我從來不相信立場遊離的人。”淩黛滿臉認真。

她承認自己是一個不夠狠辣，總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的人，比如一次次追求根本不存在，甚至是虛假的母愛，又比如接納淩妩這個從前根本沒見過面的妹妹。

該做的她都做了，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

但就是這麼心軟的她，縱使從小到大心理上掙紮沉落，但是在生活中，卻永遠能夠有驚無險到最後。

就是因為她不信任，隻要有人遊離，或者在一開始的時候立場和她相悖，那麼她就不會百分之百信任對方。

就像小時候，向詩餘假裝當母親的那些年，總是對外人比對淩黛好，淩黛便不信任她，就算之後兩人和好，她心底永遠有一顆雷埋着。

再比如這次，淩妩其實知道自己無論和向詩餘，還是淩湘君，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從她選擇立場開始，就不值得她信任。

立場搖擺的人，通常都是在最後時刻捅刀子的人。

再次相逢，淩黛無時無刻都在防備着淩妩，其他人已經明面上撕破臉，也隻有她，最有可能在關鍵給自己下黑手。

如果自己沒有防備，她都能想象到事發之後淩妩的嘴臉，不過是哭着祈求自己原諒，說她不是故意的，兩邊選擇很艱難。

這下不用她為難，自己已經給了選擇。

淩黛冷眼旁觀淩妩鬼氣消散，從鬼王變成普通厲鬼，之後墜入海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向詩餘見事态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臉色沉下來，陰冷地看了淩黛一眼，幹脆跳入海中，海底湧起一陣黑氣，包裹着她離開這裡。

槍聲響起，淩湘君膝蓋中彈，發瘋的動作一頓，淩黛捂着嘴笑出聲，“不是吧，這麼大的人了，裝什麼不好，非要裝瘋子。你以為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是特殊部門的人，就算你是個瘋子，同樣逃不過懲罰。”

淩黛拽着夏侯塵，不肯給戰兵，眼睜睜看向詩餘跳海逃走，淩湘君被抓。

“她在找輪回境，沒有落到她手裡，還算不太糟糕。”

“你先把人給我。”戰兵苦笑，小心翼翼不要激怒淩黛。

他不明白淩黛又鬧什麼幺蛾子，她确實沒有對淩湘君這個親生母親心軟，那邊腿上挨了槍子，她連看都不看，卻死死抓着夏侯塵的脖子，始終沒有放下來，明顯不是營救伯母的樣子，更像是另一種塵埃落定。

淩黛拽着從頭到尾臉色呆滞，不能接受現實的夏侯塵，警惕地盯着戰兵，默默後退。

“戰兵，你說夏侯甲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