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盡力了。”格爾達瞥了眼艾沃爾又趕緊低下頭怯怯地回,“可那時候情勢太……太混亂,我甚至搞不清楚都有誰……誰在把手關口,事情實在太多了……我就……我決定還是先把這麼大的事兒……禀告國王……”
“好了好了,你就是現在把格爾達打個半死也無濟于事,朗格納松現在就指着她了。”斯蒂比約恩摁着艾沃爾的胳膊勸道,“都坐下吧,站着作甚?格爾達,你把艾沃爾從朗格納松離開的事情後一五一十告訴艾沃爾。”
于是艾沃爾這才猛地掙開斯蒂比約恩的胳膊,死死瞪着根本不敢擡頭對上眼神的格爾達,動作粗暴地拖了條椅子過來坐下。
格爾達沒有選擇隻能硬着頭皮開始講述,過程中時不時心虛地看眼艾沃爾察言觀色,連蘭蒂芙都開始真心憐憫她。
現場安靜得格爾達的每個吐字都清晰可聞,蘭蒂芙忍住了開口詢問的沖動,也把注意力轉移到格爾達的故事上來。
就在艾沃爾離開朗格納松第三天晚上,格爾達在房内獨處時她的長女突然跑來給她送了張紙條,上邊是一位本地貴族西居爾手書,告知格爾達當晚上她的好情郎西赫特裡克會讓她和她的孩子都陷入危險中。格爾達突然被叫醒發現西赫特裡克人不在已經心生疑窦,一看這字條立刻就要叫人去找西赫特裡克,然而她近旁侍候的無論是奴隸還是守衛反應大同小異,無非就是礦山裡出了點騷亂所以西赫特裡克前去處理,天亮前就能回來,問了一圈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她的話行動起來。想離開長屋自己去找又被仆從侍衛重重阻攔,這種情況格爾達心下也了然八分,她在一位忠誠女仆的幫助下翻窗離開長屋,還不得不動用了一些暴力手段以免再次受阻,這才成功來到雷金霍斯的莊子上找到他求助。彼時雷金霍斯是從睡夢中被吵醒的,但還是态度溫和地同意幫助她尋找丈夫,他外出後格爾達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從長屋跑來報告說那邊打起來了,他就是回莊子裡召集人手跟西赫特裡克的人火拼。
“所以,”已經稍微平靜些的艾沃爾繃着臉問,“你女兒送來的紙條到底哪兒來的?”
格爾達咬住下唇搖搖頭怯怯回:“不知道……我讓雷金霍斯去查了……他也……”
眼看着艾沃爾眼裡又有怒意在積蓄,蘭蒂芙趕忙圓場:“繼續說吧,接下來呢?”
格爾達投給蘭蒂芙一個感激的眼神,便繼續叙述:她擔心被她留在長屋裡的一雙兒女,立馬又提着劍趕回去,到地方一看果然屋裡屋外打成一片,要不是那個女仆死活攔着她就要沖進去加入戰局了。好在雷金霍斯為數不多的随從戰鬥力依然不俗,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這股突然發難的叛黨,生擒了西赫特裡克。
面對狼狽不堪被扣押跪地的西赫特裡克,格爾達還是不能相信他居然對自己圖謀不軌,西赫特裡克梗着脖子直喊冤,說自己是風聞西居爾要坑害格爾達才半夜來救她,接着又誤以為雷金霍斯是跟西居爾是一夥的才動的手。眼看這種漏洞百出的說辭都能讓格爾達面露同情之色,雷金霍斯便站出來質問西赫特裡克他的消息來源,他支吾不出個令人滿意的回答,又開始向格爾達哀求,反複強調他日月可鑒的忠貞愛意,雷金霍斯建議找來西居爾對峙,格爾達勉為其難地答應。西赫特裡克沒有料到來到女伯爵跟前的西居爾是有備而來,他居然抓來了布洛迪爾的兒子,此人幹脆将自己和父親一直以來試圖在外頭招兵買馬嘗試向女伯爵發起報複的計劃和盤托出,其中最重要的步驟就是通過西居爾将自己的殘餘舊部交予西赫特裡克讓他控制朗格納松,負責提供人手的西居爾一直都是布洛迪爾的隐藏盟友,他收到來自西赫特裡克的賄賂都轉手資助給布洛迪爾了。
西赫特裡克的錢由從哪兒來呢,當然從格爾達的口袋裡掏,反正隻要他開口,格爾達有多少給多少。
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出錢幫助流亡的敵人,格爾達當時臉就綠了。心碎不已的她質問西赫特裡克,既然伯爵之位遲早是他的他又何必如此相逼。不等西赫特裡克狡辯西居爾替他作了回答,其實布洛迪爾要的也不是伯爵之位,他單純隻是想複仇,想要格爾達母子三人的命,隻要西赫特裡克給他提供機會手刃格爾達和她兩個孩子就足夠,既然能提早坐上伯爵位,西赫特裡克何樂不為呢。而且上回艾沃爾一來,他總有種自己要被她或者雷金霍斯下毒手解決的強烈不安,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約定就在今夜動手将格爾達和她的兩個孩子綁架交給布洛迪爾,事後還能把黑鍋扔給這對被制裁流亡的父子,身無負擔坐上伯爵寶座。
因為西赫特裡克不想把事情不想鬧大所以參事的打手人也不多,反正整個長屋的保衛都被西赫特裡克掌握,一點點小動靜掀不起水花,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撈不着什麼好處,不想再當工具人的西居爾居然會把他出賣。
當然,西赫特裡克從始自終都抵死不認帳,甚至還想拉雷金霍斯下水,然而他越扯謊漏洞就越多,彼時的格爾達終于讓她闊别已久的理智和冷靜回到了腦子裡,滔天怒火讓她打斷西赫特裡克的辯解往他身上連捅三劍,殺死西赫特裡克後她也血流不止乃至昏厥,醒來才發現成型的胎兒沒了。
醫師的說法是情緒過于激動導緻的流産。那之後她隻能整日卧床由着雷金霍斯四處奔波忙活,嘗試讓朗格納松重新回到秩序下,并且盡快回應佛恩伯格的号召建起兵工廠。渾渾噩噩躺了近一周後格爾達突然聽說逃亡在外的布洛迪爾冒險來營救兒子,于是派雷金霍斯親自去擺平,然而這一去他就再無音訊。格爾達也嘗試過派人去找,但雷金霍斯和他帶的人手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屍體都找不着,直到那木盒子出現在港口,被某個沒睡醒的漁民一腳踢翻,人頭随之滾落出來差點兒掉進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