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能給我說說嗎?”
再次看向蘭蒂芙的艾沃爾表情似笑非笑:“你有興趣?”
蘭蒂芙連忙搖頭:“呃,不,不,我隻是想要多了解你,我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
艾沃爾放眼望去,峰頂離她們還有相當一段距離,而且兩人打打鬧鬧互相競跑也确實有些累了,于是她整理了思緒開口道:“你想了解整個過程是怎麼發生的嗎?”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艾沃爾點了點頭,開始了講述。她的措辭造句相當簡明扼要,沒有長篇大論但卻能讓蘭蒂芙迅速了解海厄波爾被滅的完整情況。
那個晚上本來是九歲的艾沃爾的父母——瓦林與羅斯塔夫婦盛宴款待來訪的斯蒂比約恩父子的愉快夜晚,突襲來的毫無征兆,守衛大多爛醉如泥,人們沉浸在宴飲歡鬧中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仿佛從地下冒出來的霜狼氏族戰士殺了個措手不及。科約特維就是這些突襲者的首領,海厄波爾瞬間陷入混亂和恐慌中,羅斯塔拼了命帶上艾沃爾突出重圍将女兒送上馬車,卻因為突然聽見西格德的求救聲而抛下女兒前去救援。
“西格德的求救聲?”蘭蒂芙打斷了艾沃爾,後者挑起一邊眉毛問:“是啊,怎麼?有什麼奇怪嗎?”
“呃……不,沒什麼,你繼續吧。”
蘭蒂芙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要打斷艾沃爾,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因為西格德那副模樣很難跟一個驚慌失措大聲呼救的男孩聯系起來吧。但非要計較這個情節有什麼不自然不合理,确實也沒有。
被獨自留在馬車上的艾沃爾很快又遭到歹徒襲擊,她隻能靠着一把小匕首邊殺敵邊沿着母親離去的方向逃回村子裡,在一間小屋子裡碰到了羅斯塔和西格德。西格德毫發無傷,羅斯塔卻見了血,她請求西格德将艾沃爾帶出村去,就當是還她之前的救命恩情,西格德也照做了。隻是艾沃爾不願就此離開母親掙紮又哭喊,最後是被西格德手刀劈昏了才被順利帶走。之後再醒來就是被野狼啃了脖頸,那瞬間艾沃爾感受到的不隻是狼牙紮進皮肉的痛苦,還要忍受從懸崖上落馬滾下山崖掉在冰湖上造成的擦傷和骨折,總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即便如此,在野狼被渡鴉攻擊松口之後,求生意志還是驅使艾沃爾拿起掉落的匕首反擊狼群。最終艾沃爾在渡鴉的幫助下堅持到斯蒂比約恩帶着兒子匆匆趕來,就這麼被父子倆救回佛恩伯格,被斯蒂比約恩收養為義女,成了西格德的義妹。
也是在這之後艾沃爾才得知她被西格德打昏之後發生了什麼——那時西格德把昏迷的她拖上馬背後就縱馬狂奔嘗試就此突出包圍。然而霜狼氏族的戰士行動前早有防備,她們不僅派人把手進出口還設置了絆馬索一類的路障。西格德剛逃出村就被絆了個人仰馬翻,一馬帶兩人都從路邊陡坡上滾了下去。馬匹當場摔死,西格德滾落到坡上被石頭卡住,艾沃爾則一路滾下山坡滾落至下方結冰湖面上。接下來就是艾沃爾更早前提到過的,被狼叼脖子痛醒之後的事了。
蘭蒂芙的嘴就這麼張着灌西北風她也毫無察覺,畢竟艾沃爾的幼年經曆實在是……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艾沃爾拿手在蘭蒂芙跟前晃了晃才讓她閉上嘴。
“這經曆……若是寫成薩迦絕對能讓聽衆目瞪口呆。”蘭蒂芙咽了口空氣由衷感歎,“我相信你的母親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為現在的你自豪驕傲。”
蘭蒂芙的眼神看起來相當真摯純粹,并不像是撿好聽的說客套話,艾沃爾的微笑又柔和不少,并突然伸出手阻止蘭蒂芙繼續往前走,說道:“我先上去試試。”
蘭蒂芙這才驚覺她們離峰頂已經很近了,于是她留在原地看着艾沃爾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崖頂,踩了踩地面後才向蘭蒂芙伸出手:“來。”
蘭蒂芙快走幾步握住艾沃爾的手被她拽到身邊,她下意識摟住艾沃爾的腰穩住平衡,隻有這樣蘭蒂芙才能在這樣高這樣險峻的地形上穩住心神。
雷辛缇瑪确實是這一帶最高峰沒有之一,站在峰頂就好似将全世界踩在腳下。連綿不絕的群山,呈現出深淺墨色的無盡寒林,白茫茫的雪原被幾條細線般的溪流分割,再遠就是她離開的那座城鎮,星星點點的燈火已經亮了起來,更遠則是收攏的峽灣海崖,除此之外隻有海與天,藍中透白的海天。轉回身看到的除了雪山還是雪山,無窮無盡的雪山直達天邊,艾沃爾注意到夕陽餘晖已經開始染紅白雪,她必須得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