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這節課我們講菲利普斯曲線,大家都知道,通貨膨脹和失業…”台上的小山先生寫完了密密麻麻的闆書,開始了他的講課。
我和下村見此就停止了交談,翻開本子抄錄筆記。
課後
“下村,記得明天晚上的聚會,地址我已經發給你了。”我在過道上對着下村提醒道。
“曉得,哦,對了,谷本同學約我明天下午三點在xxx站會合,她說你會到那裡去接我們。”
“對,我和晶子商量着讓你們先約個地方會合,然後我直接去那裡接你們兩個,這樣比較有效率。”
下村點頭表示認可,然後又道:“好的,那麼我們明天見,我接下來有排練,我先告辭了。”
“快去吧,明天見。”我對下村道别,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
嗯,接下來隻剩下我一個人,去哪裡比較好呢?
我四下張望,考慮接下來的去處,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前輩!”我朝着對方呼喊。
抱着紙箱低頭前進的人停下前進的步伐,擡頭看向我這邊。
我走到對方面前招呼道:“前輩,真是好久不見。”
“…是你啊,中田,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這次應該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前輩語氣低落地說道。
“青木的事我聽說了,我很遺憾。”
“你有什麼好遺憾的?你應該慶幸,你還沒有加入那個惡魔的研究室,你也沒有被那個惡魔拖入地獄!”前輩忽然失控地對我大吼道。
出乎意料,我并沒有感受到驚吓或者憤怒,當然也沒有同情之類的情緒。
我靜靜地看着對方,不作任何回應。
“…失禮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壓力很大,有點不在狀态。”前輩看上去恢複了些理智,對我點頭緻歉。
“我記得大學的規定是:如果指導教師無法繼續提供指導,學生可以加入另一個研究室繼續完成學位,前輩你…”
“沒用,我這幾天早就試着聯系其他教授,所有研究室都拒絕接納我,包括青木研究室的其他學生和助手,我們就像是瘟疫般被人避之不及。“前輩語氣嘲諷地說道。
原來如此,青木這件事一出,跟他有關的所有人自然也會遭到懷疑,懷疑是否有同樣的學術不端;另一些教授也許是出于不想惹麻煩的心态,拒絕接納正處于風口浪尖的這些人。
“前輩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總之,笠場大學已經對我關上了大門,我今天就是來取走自己的私人物品。”
“…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不了,這一紙箱就是我的全部物品,說來也奇怪,我在研究室裡待了三年,中餐和晚餐都在研究室裡煮泡面或者吃便當,待在家裡的時間遠遠少于花費在研究室的時間,最後離開時,需要帶走的東西隻要一個紙箱就能全部運走。”
我禮貌性地輕輕點頭,此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複。
“中田,我的學術生涯已經結束了,我已經沒有再耗費三年的勇氣;你既然叫我一聲前輩,我也給你一句忠告:一定要跟一個好老師,我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感謝你的教誨,前輩…說起來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前輩的姓名。”
“是嗎?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沒有自我介紹,之後也忘了這回事,我叫荻原秋。”
“那麼,荻原前輩,這幾個月來謝謝你的照顧,我還記得你每次都會私底下悄悄提醒我青木那家夥的臉色,讓我好見機行事,真是十分感謝!”我對着眼前這位鄭重行禮道。
“…我隻是想要避免你惹怒青木,那樣的話最後倒黴的還是我們這些人。”
“真是十分感謝!”我再次重複道。
荻原前輩這次不再答複,神色複雜地同樣低頭回了個禮,然後就抱着他那紙箱轉身離開,背影看上去十分蕭瑟。
害人終害己,旁人也遭殃。
青木完全是咎由自取,可惜,這些跟他有關系的人也遭到了連坐。
害人匪淺,當真是害人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