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和沈奚準兩人誰也沒有察覺蘇粵安的低落,裴氏還在說,“見到這個我總覺着親切,當年在家中也常去打了蓮蓬來剝,如今一轉眼,竟也過去這麼多年了。”
蘇氏自幼也在江徐長大,身處魚米之鄉,自然也少不得去采摘過蓮蓬,她對此也感觸頗深,是以也不禁跟着感慨着附和,“是啊,一晃眼竟過去了二十年,也不知家鄉現在是何景緻了。”
她自從嫁來長安,除了家中親人偶有探望,便是再也沒有回過徐州。裴氏同她也一樣,這麼多年也沒再回去過。
看她們兩個似有傷感,沈奚準道:“說起這蓮蓬,我想起我在徐州住的那兩年,自從認識了你們便與你們常聚在一起,我還記得咱們在湖中劃船,一到入秋湖中就全是蓮蓬,咱們每次都能打上來好多。”
蘇粵安也記得,說道:“是啊,那時候摘的手裡拿不下,還用裙子兜着。”
裴氏也想了起來,“我也是,但我回去就被我父親大罵了一頓,我那時愛頂撞他,就同他說,用裙子兜有何不可?沈奚準和蘇粵安都用裙子兜,我為什麼不能用裙子兜?他氣壞了,還讓我跪了一天祠堂,不過因為摘了蓮蓬,即便去跪祠堂,我心中也是高興的。”
……甚至,比聽說自己被選中太子妃,還要高興。
裴氏記得自己問:“沈奚準和蘇粵安都用裙子兜,我為何不能用裙子兜?”
她父親道:“你下月初七就要嫁給太子,你今後不再是裴家的小姐,是太子婦,将來還會成為皇後,母儀天下,她們怎麼能同你一樣,你又怎能同她們一起胡鬧!”
父親說:“去,在祠堂裡給我好好反省,日後嫁給太子,你要明白你的一言一行稍有差池,都關系着我裴家上下老小,幾百口人的性命!”
想到疾言厲色,仿佛永遠都看不上她的父親,裴氏笑着搖了搖頭。
說到小時候的事,蘇粵安也難得話多了起來,她道:“我還記得有一次準準不小心落水了,可咱們兩個都不會下水,便急得在岸上大哭,幸好侯陽王及時趕到,跳下去将她撈了回來。”
說起這個,她似乎還心有餘悸。
裴氏笑話道:“當時侯陽王為了救準準,就給她渡氣,你當他是在輕薄準準,還将他推了開去,說什麼你不準碰她!
侯陽王急了,就吼着同咱們說,我親了她我會負責,是會娶她的!”
她學起來有模有樣,沈奚準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她确實被侯斯年撈上來過一次,隻是怎麼被撈上來的卻不記得,那時她醒來後已經在房中了。
沈奚準對此頗有遺憾,“若我當時醒着,就能看到他那時急赤白臉是什麼樣了。”
裴氏掩嘴笑話她:“這話你說說就算了,可别叫他聽着,不然他在那兒擔心你,你卻說他急赤白臉,肯定要不高興!”
沈奚準仿佛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道:“是是是,虧得你提醒我了,我方才還央求他給我帶烤肉回來,要是他聽見我這麼腹诽他,定在帳外就給人分了。”
裴氏和蘇氏樂不可支,拟冬在帳外禀報道,“王妃,郡主求見。”
想是侯宛兒和劉貿雲玩了一會就又趕回來了,沈奚準笑道:“那快請郡主進來吧。”
裴氏道:“宛兒啊,我可有日子沒見着她了,怎麼,侯陽王終于不讓她在屋中閉門思過了?”
沈奚準颔首:“可不是,孩子好不容易才跟出來一躺,他還拘着孩子,傳出去太不像話了。雖然他說他是擔心宛兒再遇到點什麼事,才讓她留在帳子裡,可旁人不會這麼想。”
“唉。”裴氏歎息道,“這次你們遇險,侯陽王想是吓着了,他這麼做也不無道理的,宛兒向來懂事,應該能明白他的苦心。”
沈奚準笑着說是,蘇粵安卻絞起帕子來了,她看着有些自責,像是又想起了那天的事,她道:“都怪我,要是害你們一家因此生分了,我真的是不知該怎麼着才好了。”
“已經都過去的事了。”沈奚準并不在意,“宛兒知道她父親是為她好的,之前斯年事務繁忙無暇照顧她,你瞧他現在不忙了,不就讓女兒出來了麼。”
屏後恰此時傳來腳步聲,是侯宛兒進來了,裴氏也趕緊打岔,“那是,斯年雖不擅表達,可他疼女兒可是出名的。”
侯宛兒已繞過屏風,進來前拟冬提醒過她裡頭有人在,所以侯宛兒也并未有多吃驚,一一朝她們三個參拜過,才立在沈奚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