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一年陰曆七月,漢帝劉寡于木蘭圍場行辦秋狝盛典,王公貴族及文武百官内五品以上官員皆奉旨參往,三品及以上官員攜帶家眷,此次圍獵儀仗浩浩蕩蕩,前去者足有三萬餘。
漢太子劉岑今年年滿十六,平日忙于學習政務及來往太傅處聽學,遂此次圍獵前便主動向漢帝請命,要留在長安學習監國理政,所以并未跟來。
沒有太子,來參加秋狝的公侯子弟便不再擔憂會僭越誰人風頭,皆放開膽子,意氣風發的張起長弓。
他們中不乏有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其中更以益王府世子劉貿雲為首,箭術馬術皆是了得,在漢帝一箭射殺白鹿宣布秋狝正式開始後,不過一半個時辰,便奪得公貴世子中的頭籌,獵住一頭野豬。
那野畜黑鬃長獠,體頭壯碩,少說也有四五百斤,劉貿雲箭法可謂精絕,将其一箭當心。看着被兩匹馬才拖拽出來的野畜,一旁看台上的貴女們不由發出了陣陣驚呼。
青年才俊,漢帝劉寡也是龍心大悅,當即着口谕要重賞。觀台上的世家小姐們,也是緊緊盯着劉貿雲,暗暗攪動着手中的香巾。
她們豆蔻年華,正适逢嫁齡,此次跟随家中長輩前來,多是為了給自己尋一位合眼緣的良人。而這劉貿雲不僅風姿俊朗文武雙絕,就連家世也甩了長安其他權貴公子遙遙一截。
先說劉貿雲的父親益王劉敬,是當今聖上的兄長,早年因為戰死沙場,所以身後隻留下劉貿雲這麼一個獨苗。再說劉貿雲的母親益王妃蘇粵安,性格溫柔和善,身體又不大好,想來日後真有貴女嫁進門去,也不會受到什麼刁難。
而這劉貿雲本人,不僅樣樣出衆,還因漢帝劉寡念及與他父親的手足之情,所以倍受漢帝關愛,不僅一出生就被封為了世子,還時常被漢帝帶在身邊,教養在宮中。
如此得天獨厚又未定親,也難怪一個個貴女打起他的主意。
不過劉貿雲意并不在此,此次他來參加秋狝權當玩樂,當然,也不全是玩樂,還有……
他視線從看台上掃過,最終落到侯陽王府的席位處,恰好有人同他心有靈犀,也向他看了過來,兩人目光穿過人群遙遙對視上,一個很快害羞的低下頭去,一個不由喜笑顔開。
劉貿雲長相出彩,這一笑更是笑出了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豐神俊朗,那些貴女們被他這一笑迷的神魂颠倒,一個個紅着臉欲語還休。
侯陽王妃沈奚準見此,不由對身旁的女兒笑道:“宛兒,瞧你哥哥,多招人喜歡。”
侯宛兒見母親提到自己,正要附和,可聽完後半句,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幸好沈奚準隻是心血來潮的問了一句,很快又轉頭同益王妃道:“粵安,你看雲兒也大了,今天這些貴女又在,你不若挑個兒媳?”
蘇粵安點了點頭,但眉間卻是有一些為難,“我是有此意,隻是他不與我講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讓我無從下手。”
“欸?你從不問他嗎?”
“問是問過,可他從不肯說……”
侯宛兒聽着她們之間的談話,心口不由湧上一股酸澀,但卻不敢表現出什麼,手裡絹帕攥進掌心,那份疼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沈奚準指了指身邊的丈夫,“會不會是他不好意思與你說這些,不若讓他去給你問問?”
侯斯年甚是無奈,撚住一枚葡萄要封她的嘴裡,“你怎麼這麼會出主意?”
沈奚準也意識到自己熱心的有些過頭,遂掩起嘴吃吃的笑,“我随口說說罷,真要問起來不也還有陛下?哪裡真會用到你。”
她笑得狡黠,倒讓侯斯年發不出一點脾氣。
皇後裴氏順着漢帝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侯斯年無奈的刮了一把沈奚準的鼻尖。
她眼中也不由帶上了些許笑意,對漢帝道:“陛下你看他們兩個,感情好的,還是這麼不分場合。”
漢帝收回視線,又聽裴氏道:“真讓人羨慕呢。”
漢帝的目光終于落在她臉上,卻是問道:“你可有太子妃人選了?”
裴氏一愣,像是沒有想到他突然會說這些,是以遲疑片刻才道,“尚未。”
“你該挑了。”
說罷,漢帝站了起來,朝侯陽王府席位處走了過去,裴氏不好不陪,也連忙起身跟上。
天子立衆人豈敢再坐,席位處的衆人也紛紛起身,侯陽王府和益王府也起身向劉寡參拜,“陛下。”
劉寡輕輕拂了,隻問侯斯年道:“侯陽王可有興趣下場比試?”
侯斯年沒說有沒有,隻道:“陛下請。”
那方大内監張玉識趣的備好馬匹,又服侍兩人着好弓配箭袋,正準備上馬陪同,卻聽劉寡阻止道:“你不必跟來!”
他一夾馬腹,赤骥便揚蹄跑進獵場,侯斯年見狀不由淡淡揚眉,但也打馬追了上去。
等他們走後,衆人才重新落座,皇後裴氏不想隻身回到上位,便索性坐在了侯陽王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