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風越發冷了。
他将藍白校服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臂膀,擰開生着鐵鏽的水龍頭,徹骨的水流嘩啦啦往下淌。
水流打在他因為幹燥而龜裂的手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一下就刺得通紅。
他悄然吐出一口氣,輕微的白霧很快在空氣中消散無蹤。
随後,他捧起水,低下頭往面頰拍去,溫熱面頰在接觸冰冷液體瞬間麻痹,淡淡的鐵鏽味萦繞鼻腔。
同時,感官也清醒了。
差不多了,他猛地擡起臉,面上水珠不管不顧順着脖頸往下淌,濡濕裡層已經起球的灰色保暖衣。
他的眉毛很濃,眼睛幹淨而清亮,隻是微抿的唇看上去不太愛說話。
他出了澡堂,順着長了青苔的水泥路往外走,走至校園後門處,這有一個破舊的安保亭、而安保亭前是高約兩米的鐵栅欄門,放學時間裡鐵栅欄開放通行。
有個穿着整齊的少年站在鐵栅欄外邊,在此灰悶冷肅的冬日裡,他的存在額外醒目。
他應是剛下課,背着淺色的包,眉眼隽氣靈動,光是站着,就有種打破時間靜谧的美感。
濃眉少年遲疑一瞬,一瞬後他穩步走過去,對少年道:“等了很久嗎?”
隽秀少年早看見了他,面上露出如蜜糖般笑容,一隻手拉過他的手掌,感受到冰冷時眉頭微皺。
“我剛來。我給你買的護手霜,你沒用嗎?”
濃眉少年手一顫,瞥過四周,連同抽回手回道,“我不想用。”
後門不斷有學生進出,出校的、回宿舍的,他不想引人注目。
隽秀少年眼中帶上一抹無奈,他們隻有周末才有空見面,這對于戀愛期的情侶而言是寶貴的時光,他不想浪費于争論這個事情上。
後校門外邊本來是土泥地,最近才開始灌上水泥,因此他們隻有窄窄一段小路可以走,幾乎隻能一個人通行。
順着這個小路走了一段,隽秀少年回頭看了眼,沒再看見那鐵鏽斑斑的栅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