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琴聲優雅。
祁恒朝靜靜地站在二樓看台,漫不經心地斜靠扶欄,手裡拿着一杯紅酒輕晃,微低着頭看着晃動的紅色液體,仿佛樓下盛大的訂婚儀式與他無關。
誰也不知,他的耳旁正傳來滋滋的電流聲,偶爾傳來“系統”兩個字,而後過了幾秒。
電流聲褪去,電子聲略帶歉意地出現。
【宿主你好,因為系統最近遭到不明惡意破壞,最近正在修複,這個世界的劇情也許會受到影響,請宿主做好準備。】
祁恒朝眉頭擰起,最近他老是聽到這種聲音,沒想到是系統出了問題。
【可是我的任務都完成一半了,中途還會更改?】
他有些不悅,原本他的任務就是當個炮灰男二,默默奉獻,現在眼看着主角受林墨訂婚了,他任務也完成了一半多了,正好樂得清閑,這會卻說劇情更改,他一下子有點難以接受。
【不好意思,我們會盡快恢複的,具體原因還在查明,如果任務有所變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管理員也有點不知所措,這麼久他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問題,而且這位宿主向來有自己的想法和脾性,他們有時候也管不住。
祁恒朝不語,眉眼帶着淡淡的煩躁,兩年前意外身亡來到這裡,早已了解隻要按照劇情走完任務,他才有可能回到原來世界。
他拿起手中的酒,喉頭滾動,一飲而盡。
要不是按照劇情,今天他得來這裡買醉,他才不會來這麼無聊的地方。
主賓客都在一樓,來的賓客大多非富即貴,舉手投足都流露着高傲和矜貴的氣質。
有位婦人瞥到了祁恒朝,輕聲細語和旁邊的人議論,面容溫和,語氣裡的可惜和嗤笑卻掩蓋不住。
“這祁公子還真沉得住氣,和林墨認識了十餘年,誰不知他對林墨的情意,如今林墨突然和别人訂婚,他竟還能出席。”
旁邊的人望了一眼右前方正在敬酒的一對人,輕笑出聲。
“祁少誰不知,對林墨情根深種,又怎會說放下就放下。”
婦人望了一眼樓上身姿挺拔,氣質卓越的男人,略帶遺憾。
“那林墨也是沒什麼良心,說訂婚就訂婚,絲毫不顧及祁少的感受。“
旁邊有人接話道。
“這你就不懂了,林墨這是攀上了高枝,傅靖家世顯赫,整個京城,他爸說一,旁人沒幾個敢說二,傅靖又是嫡子,林墨能進傅家的門,又怎會瞧的上近幾年落沒的祁家呢。”
一行人眼裡盡是樂得看熱鬧的笑意。
祁恒朝看着樓下端着酒杯言笑晏晏的林墨,以及他旁邊身姿挺拔,冷靜疏離的傅靖。
傅靖臉上全然沒有喜悅的神情,倒是林墨,臉都要笑僵了。
他思考兩秒,整理了一下外套,款款走下扶梯。
滿臉笑容的林墨和他身邊矜貴冷淡的傅靖正站在剛才議論紛紛的婦人前敬酒。
婦人嘴角揚起拿捏得當且虛僞的弧度,“恭喜林公子和傅公子,現在一看,兩位真是相配,一對璧人。”
林墨的笑容被耳邊清潤磁性的聲音打斷。
“阿墨,訂婚快樂。”
這聲音他再耳熟不過。
林墨的笑容一僵,晦暗不明的眼神迅速飄過,随後被馬上掩飾了下去。
他側過身子,嘴邊的梨渦若隐若現,“祁哥,你來了啊,人太多沒關照到你,不好意思啊。”
說罷,他舉起了酒杯,仿佛祁恒朝隻是一個來參加訂婚儀式的普通人,全然忘了對方十年來對他的好,絲毫不見心虛。
祁恒朝低聲笑了,招手向服務員要了一杯紅酒,他不急不緩,隻是看着林墨。
林墨平靜的臉在此刻終于有了一絲裂縫,眼底閃過不安。
旁邊的人饒有興緻地看着這場鬧劇,一時間把視線都轉向這邊。
現場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仿佛下一秒就能掀起驚濤駭浪。
就在林墨掐住手心,快要假裝不下去的時候。
祁恒朝揚起了手中的酒杯,眼裡噙着笑,眼神卻像一根針紮進了林墨心中,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林墨暗自呼了口氣,之前怎麼沒覺得祁恒朝這麼沉得住氣,那雙眼睛仿佛能看透萬物,将他剖析得一清二楚。
林墨不想糾纏,小酌一口,客氣地道了謝。
而一旁的另一位主人公,始終是不鹹不淡的樣子,一點也不見訂婚的喜悅,仿佛是個局外人,看着他們拙劣的表演。
林墨想要去挽旁邊的傅靖,卻被不動聲色地躲開,傅靖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眸子平靜如水,甚至酒杯都隻是虛虛舉了起來,一口都沒碰。
在這裡,他有這樣的資本。
就在林墨想要擡步的時候,祁恒朝再次發話,“阿墨,你身旁的這位,我還沒認識呢?不介紹一下嗎?”
林墨下巴緊繃,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祁恒朝如此難纏,可這件事,終究是他負了對方,況且今日對他十分重要,不知道多少眼睛在暗中觀察,他不能讓别人看了笑話,更萬不能出了岔子。
林墨轉過身去,笑意淡了下來,頭稍偏,餘光看了一眼旁人,衣服妥帖地将他的身材凸顯出來,肩寬窄腰,胳膊肌肉把西裝襯得微微鼓起,舉手投足都是貴公子的模樣。
林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招了招手,将手中空的酒杯放在了餐盤上,随後換了一杯盛滿的酒杯。
他向來,最擅長忍耐。
“這位是我的未婚夫,傅靖,前段時間才回國。”
林墨眼神溫柔地往旁邊看了一眼,濃情蜜意,可是右邊的人壓根不接他的茬,讓他一時間有點難堪。
“傅靖哥,這是我的好朋友,祁恒朝。”
祁恒朝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舉起酒杯,挑眉看着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的傅靖。
傅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僅僅停留了幾秒,又移開了,視線下滑到對方舉起的酒杯。
終于,祁恒朝手都開始有點酸的時候,傅靖碰了一下他的酒杯。
傲慢與輕視體現得淋漓盡緻。
喝完那杯酒,很多人上來和祁恒朝敬酒,多半是樂得看戲的人,他覺得索然無味,便起身回了二樓。
林墨敬完了一圈酒,沉吟片刻,他朝身旁一笑,“傅靖,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想上樓去休息一下,你在下面等我一下好嗎?”
傅靖微微側頭,甚至都沒有看他,眼皮垂下,睫毛在燈光的映照下投下陰影,蓋住了他的眼神。
“嗯。”
祁恒朝去了二樓側邊的陽台,晚風襲來,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氣。
所以他直接跑到了二樓,想着等會就叫司機過來,反正也算是露了面。
宅子古樸雅緻,從這裡可以看到後花園,花開得正好,一陣芬芳而來。
然而這甯靜沒多久就被打破了。
側邊褲兜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他摸了一會,拿了起來,上面寫着,“梁戈”。
他手指輕點,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