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确實令燕春樓短時間内聲名鵲起,生意紅火,許多客人不遠千裡慕名而來,隻為一睹五位麗人的芳容。
崔珍珍模樣生得極好,慕名她美名的客人也最多,争相一擲千金換得美人一晚,死者秦威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多番求老鸨未果。
一日,秦威直接去房間尋崔珍珍,一番你來我往,崔珍珍不從,秦威積壓許久的怨氣爆發,一怒之下便要強了她。
崔珍珍拼命抵抗,在争執中将人推倒地上,将好頭部撞在地上碎了的茶盞上,暈了過去。
他一動不動,崔珍珍自然以為他死了,驚慌中亂了陣腳,不敢報官,秦威是州城下轄縣主簿的兒子,報官等于直接将她送進大牢,她慌慌張張跑出房間尋求幫助。
轉念一想,尋人幫助知道的人就會更多,還不一定鬥得過官府,與其等着被發現不如自己解決了。
最終她将屍體藏起來,準備尋個機會将屍體運出去埋了。
為了掩蓋屍體可能腐爛的味道,她突然想起當日買了香水,于是全部撒在屍體身上,一瓶不夠,次日又購買了許多。
今日一早,丫鬟去尋崔珍珍,在她的房間發現了屍體,當即報官。
此事本來與章婉清無關,巧就巧在她在秦威死透之前進出過二樓,崔珍珍的房間就在二樓拐角處,于是在官府抓捕崔珍珍時,對她房間濃烈的香水味感到奇怪,問她香水何處而來,她指出是章婉清。
于是她成了嫌犯之一。
縱然百口莫辯,章婉清也要辯一辯。
“曾縣令,雖然當日我的确進入過燕春樓,隻是在二樓尋老鸨推銷我的香水,從未踏進崔珍珍的房間半步。有夥計可以作證,他領我去見老鸨,離開後我也是一直與老鸨在一起,後來離開時也是在衆人的視線中。另外,前日幾乎有大半的花娘采買過我的香水,您可以一個個審問,并不能以此判定是我使用香水掩蓋屍臭,更不能審判我就是共犯。”
章婉清的回答有理有據,偏偏有人說瞧見她進入過崔珍珍的房間,就在崔珍珍慌慌張張從屋子裡跑出來後。
指認她的人章婉清瞧着面熟,霎時想起來,就是上次在燕春樓門口與蘇寒山拉扯的花娘。
章婉清:“娘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有何證據證明我去過崔珍珍的房間?”
“我親眼所見,你鬼鬼祟祟,崔珍珍前腳出來,你後腳就進去了,一個殺人,一個藏屍。”
章婉清譏諷道:“哦,是麼?那你為何偏偏盯着我,瞧見我倆的一舉一動,不當時報官,我完全可以指認是你進入崔珍珍的房間,殺了秦威栽贓陷害我們。”
卻是這句話,女子眼神躲閃,似乎要逃避。
崔珍珍說她見秦威暈了就跑了出去,未探他的鼻息怎麼就确定他死了呢?一個大膽的猜測像煙花瞬間在章婉清的腦海中炸開,她需要自己去求證。
章婉清:“崔珍珍,你來告訴縣令,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我與你打過交道否?與你一起殺人藏屍否?”
崔珍珍好不容易壯起的處理屍體的膽子在屍體被發現後土崩瓦解,她此刻戰戰兢兢,全身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一旁秦威的母親哭得差點暈厥,秦威的父親指着章婉清和崔珍珍的鼻子,罵及其難聽的話,完全沒有一個九品官員的風度。
章婉清:“崔珍珍,你說話啊!此事或許另有隐情,與我無任何關系,你到底殺人否?”
崔珍珍仍是不說話,半晌後突然開口:“曾縣令,人是我殺的,與這位娘子無關,您直接判了我吧!”
章婉清直接被她的這句話驚住,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共犯不承認參與殺人,主犯認罪并承擔一人的責任,那這個案件很好判定了。
“等等!”章婉清的聲音阻止了即将落在桌面的驚堂木,曾縣令舉着驚堂木問:“你還有話要說?”
章婉清:“曾縣令,我認為案件可疑,兇手可能不是崔珍珍。”
她列舉了她的疑點。
首先,崔珍珍未探秦威的鼻息就斷定他死亡,是不可取的。
其次,假若秦威當時未死,崔珍珍跑出來的空檔,兇手完全有可能趁機進入房間将還有生機的秦威處理掉。
第三,明明案發當日許多花娘身上有香水,就不該偏偏引到她頭上。
“那你的意思是?”曾縣令問道。
章婉清隻覺這縣令與花溪縣的楊縣令比差遠了,完全不用自己動腦子,等着他人送上答案。
“兇手就是燕春樓裡面的人,為不引起懷疑故意将目标轉移到燕春樓之外。”章婉清斷定道,衆人一聽,确實有道理。
崔珍珍從她的言辭中終于緩過神,仔細回憶,發現當時秦威暈倒後,身子有細微的蠕動,而她由于太懼怕,隻當他已經死了。
就在這時,章婉清猛然想起一點,請求道:“曾縣令,能否許我瞧瞧屍體?”
曾縣令疑惑,在場的百姓更是疑惑,秦威的父母則是不停謾罵,意思是既然兇手已經招供,沒必要再折騰,讓亡靈無法安息。
章婉清清楚,秦威在崔珍珍身上耗費的銀子頗多,他們隻望早點判了崔珍珍,以解心頭之恨和緩解喪子之痛。
兒子已死,其實誰是兇手已經無所謂,再說死在煙花柳巷不是甚的光彩,早日了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