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妹妹,她眼前好像就出現那個渾身是傷的小女孩,躺在東院的水窪裡,瑟縮着,哭都不敢太大聲。
白清筠緊緊将人擁着,心一下一下鈍鈍地跟着疼。
盡管顧明瑛已經模糊掉了很多具體信息,他還是能夠确認,自己喜歡的姐姐,就是出自傳說中的那個沒落顧家。
顧明瑛閉着雙眼縮在他懷裡,她怕自己一睜眼,淚就止不住奔流直下。
哭有什麼用呢?
不如在這個懷抱裡多汲取一點溫暖,存起來以後用。
白清筠見她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才去倒了一杯溫水,折回來看她喝了兩口,才遲疑着開口,“姐姐,我有個主意,你要聽聽嗎?”
“你說。”
“我有一個朋友在做經紀人。”白清筠不自在地盯着顧明瑛的手,不敢看她眼睛,“我想着,要不然付點酬勞,找個演員接近接近賀文軒,分散他的注意力。”
顧明瑛聽完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是接觸過真富婆的,那你可得找個不能露餡的。”
“真的嗎?”白清筠盯着她的眼睛,恍然看出來一點促狹,氣鼓鼓地偏過頭,“姐姐你逗我!”
“哎呀被你發現了。”
顧明瑛輕拽了下他的手,吻了下少年氣鼓鼓的臉頰,“我要餓瘋了,快去叫客房服務送點吃的來。這事不着急,不過你這個主意給了我新思路,我會好好考慮考慮。”
兩人吃過飯,在酒店樓下分别,各自回家。
顧明瑛忙着回去看盧越律師的郵件,她沒涉獵過關于撫養權的官司,心裡沒底,打算周一找法務跟盧律師一起研究。
大概浏覽完材料清單和勝訴概率評估,她心裡才安穩不少。
多年的工作習慣,竟然在打官司上也潛移默化影響着。
周日,顧明瑛依舊睡到中午才醒。
睡懶覺的幸福感,竟驅散了一些昨天的陰霾,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電話那頭撒嬌的白清筠影響了。
很快白清筠就帶着一袋子食材敲響了她的房門。
進門匆匆抱了一下,人就鑽進廚房做飯去了。
顧明瑛沖了個澡,趴在沙發上繼續翻找子女排除父母撫養權的案例。
比起賀文軒,顧瑾然經濟情況和家庭支持顯然好很多,很有可能駁回顧明瑛要求獲得妹妹撫養權的請求,轉而支持顧瑾然。
她需要證明母親目前沒有能力和精力,給顧安安提供超越自己這邊的撫養條件。
恐怕不容易。
顧瑾然很了解顧明瑛,尋常思路很難獲勝。
白清筠做飯很快,是一些簡單清淡的食材,考慮到顧明瑛的口味,稍加了些黑胡椒提味。
擺好飯菜,他喊人吃飯,“姐姐,吃飯啦。”
白清筠見她沒動靜,圍裙沒解就朝她走了過去。
顧明瑛看着圍裙随着他的走動飄來蕩去,忽然聯想到他昨天的提議。
這個思路本質是瓦解兩人感情同盟,那不如從顧瑾然開始。
母親了解女兒,女兒自然也非常了解母親的喜好。
“清筠,你昨天說有個做經紀人的朋友,下午可以請他過來一趟嗎?”
顧明瑛回握住白清筠的手問道。
“姐姐你采納我的提議了?我發消息問問。”白清筠雖然不知姐姐為什麼忽然想到這件事,卻難掩被認可的興奮。
顧明瑛被他的笑容晃得心頭一動,“是,之後會給你發獎勵的。”
白清筠激動地抱起顧明瑛轉了一大圈,“我現在就打電話!”
輕手輕腳把人放回沙發上,他飛奔到陽台,隔着玻璃朝顧明瑛笑個不停。
可他打電話的口吻,卻極度冷淡,跟表情異常割裂,“陳信,集團裡是有幾家傳媒公司吧?”
“是,老闆。”陳信畢恭畢敬。
白清筠朝着客廳揮了揮手,再轉過身,臉上的笑意就散了。
“找幾個經紀人下午三點過來一趟。人品靠譜,手裡要有大量可供挑選的面生演員,保密協議用S級,簽完在18樓等我。”
“好的老闆,還有其他事嗎?”陳信另一隻手已經在飛速發消息給傳媒公司。
現在已經一點多,留給他選人的時間不多了。
白清筠被他這麼一提醒,還真想到一件事,“另外,調查賀文軒,曾在顧家入贅的那位。”
陳信聽到“顧家”兩個字,打字的手都停了,“好的,我記下了。”
竟然牽扯到了顧家——那可是百年基業一夜樓塌。
天泉商圈,關于顧家潦倒至此的原因衆說紛纭。
近些年來,流言甚至越來越離譜。
有陰謀論的,說顧家是被幾大家族聯手瓜分。
有謠傳到玄學方向的,說有神神鬼鬼盯上了顧家。
卻沒有一個人敢說。
顧家落魄,是因為代代掌權者皆為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