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髒猛跳,繼而歉疚道:“可我連累你受了傷。”
“沒關系。”
陸祁溟捧着她那雙手,忽然低頭,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像羽毛拂過般,在她心尖輕輕撓了下。
“梁舒音,我心甘情願的。”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他仰頭看她,目光極盡溫柔,“你骨子裡的那點倔。”
他從來都知道,她脾氣犟得很,不想做的事情誰也無法強迫,想做的事,哪怕撞破南牆也絕不回頭。
夜風柔和,他的吻也溫柔,話也溫柔。
她覺得身體裡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慢慢地被他撫平了。
終究還是承受不住他那樣深情的凝試,她别開了視線。
陸祁溟卻不肯放過她,“音音,我是真的——”
然而話音未落,面前的姑娘就偏頭,猛打了個噴嚏。
陸祁溟頓了下,沉默片刻,将剛才的話咽進了喉嚨。
他起身,提議道,“這裡風大,進去吧。”
她搖頭,“我還想再呆會兒。”
他頓了下,“行,那你等我兩分鐘。”
等人走了,梁舒音才捂着擂動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河邊的鮮氧。
她知道他剛才要說什麼。
她不想在這個溫柔的夜晚,再傷害他。
被他握過的手,還殘留着他的體溫,她蜷起指尖,将那抹熱意緊緊攥在掌心。
走神之際,面前忽然投下一道人影,以為是他,猛然擡頭,撞見的卻是一張陌生面孔。
“小美女,一個人在這兒呢?”一個中年男人色迷迷地望着她。
這條酒吧街,什麼樣的人都有,她既沒驚慌,也沒搭理對方,拿着包起身,準備離開。
那人卻拽住她手腕,“喲,脾氣還挺大的。”
“放開。”她低呵對方。
男人非但沒放手,反而撲過來,從背後一把抱住她。
一陣惡心的酒氣襲來。
她屏住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男朋友就在附近,你要是不想被打,就放手。”
“是麼?”
男人不大相信,一隻手在她腰上亂摸,“那他在哪兒呢?他很厲害嗎?”
“他就在對面酒吧。”她用力去掰男人粗糙的手,“他是酒吧老闆。”
“MATA的老闆是你男朋友?”
男人指尖刮過她白嫩的臉,調侃道:“我還說他是我爹呢?”
他話音剛落,梁舒音就聽到耳邊一聲炸響,像是玻璃瓶砸在人身上的聲音。
“啊!”
男人尖叫,捂着流血的腦袋,暴怒道:“誰他媽砸我。”
“你爹。”
陸祁溟沉着張臉,一手拿着還剩半截的酒瓶,語氣冷戾,眼風陰狠得像是下一刻就要刀人。
他将梁舒音拉到身後,将男人推倒椅子上,一腳踩在他旁邊,秃噜的酒瓶子卡在他脖子上。
“哪隻手碰她的?”冷冽的嗓音叫人汗毛豎起。
能在這條街開店的多少都有些背景,權或錢總得占一樣。
男人自知踢到鐵闆,又見陸祁溟一副要剮了他的樣子,頓時吓破了膽,抱着拳頭忙不疊求饒。
“好漢饒命啊,我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您就放過我這回吧。”
身後的人扯了扯他衣角,“算了。”
他将她渾身上下掃了一眼,見她沒事,猶豫片刻才松了口。
“滾吧,下次别讓我再看見你。”
得到特赦,男人連滾帶爬逃命去了。
陸祁溟将手頭的東西扔進垃圾桶,拿紙巾擦了手,扭頭看身後的人。
“沒事吧。”
“沒。”
想起自己剛才的話被他聽到了,梁舒音低着頭,沒敢看他。
頭頂卻忽然傳來意味深長的笑,“男朋友?”
她臉頰發燙,卻也不甘示弱,仰頭跟他杠上,“爹?”
陸祁溟别開視線,笑出了聲。
手腕上還挂着件外套,他拿起來抖了下,披在她肩上,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别着涼了。”
原來是進去給她拿衣服了。
“我不冷。” 她拽着領子想把衣服脫下來。
他外套實在太大了,穿在她身上拖泥帶水,一點也不利落。
“聽話。”陸祁溟不容置疑。
她身上就一條吊帶,一個幾乎透明的開衫,她都不知道這一晚多少臭男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被他這麼一斥,她微怔了下,莫名松了手。
然而,将手伸進他寬大的袖筒時,借着光,忽然掃到他頸側的一抹紅。
也沒多想,她踮着腳,偏頭湊到他脖頸處,“陸祁溟,你流血了。”
女孩帶着香味的呼吸掃過他鎖骨處,溫熱的,勾得他喉頭幹燥,心裡發癢。
沒得到回應,梁舒音偏頭瞧他,卻發現男人正垂眸盯着自己。
眸色像這濃黑的夜色一樣晦暗。
意識到什麼,她後退半步,“附近好像有藥房,我去給你買點藥。”
“不用了。”陸祁溟拽住她,“我叫人送過來。”
重新坐回椅子上,兩個人都有些不自然。
還好,沒幾分鐘,酒吧的人就送了碘伏和棉簽過來。
陸祁溟将東西扔給她,“給我上藥。”
在她拒絕前,他又及時補充了句,“我看不見傷口。”
梁舒音瞄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拆開了那個袋子。有了剛才的教訓,上藥時,她刻意拉開距離。
“隔那麼遠幹嘛,怕我吃了你?”陸祁溟覺得有些好笑。
她也不回答,直接用手上的棉簽用力按壓,男人“嘶”了聲,一把扣住她後腦勺,将人貼近自己。
“挑釁是吧?”
他目光落在她唇上,接着又緩緩上移,掠過她小巧的鼻尖、眼睛。
這一晚上的暧昧發酵,沒得到釋放,心裡都有些受不住。
在他急促的呼吸靠近時,梁舒音擡手,用掌心擋住了他的吻。
他卻抓着她送上來的手腕,順勢在她掌心親了下。
手心的灼熱濡濕,讓她心頭猛地一跳,像被火燒似的,立刻撒了手。
然後故作鎮定地拿起一旁的酒,也沒仔細看,仰頭就自顧自地灌了兩口。
辣得她咳嗽起來。
在陸祁溟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她才意識到,自己喝錯了。
那是他的威士忌,酒烈,她喝得又急,很快便酒氣上湧,渾身燥熱了起來。
醉後的她是什麼樣,陸祁溟清楚得很,他對自己的自控力也沒那麼自信。
這樣下去鐵定會出事,他将她拉過來,哄道:“走吧,送你回家。”
微醺的人卻仰着小腦袋,眼神迷離地望着他,那雙極美的狐狸眼,眼尾像鈎子,栽進了他心底。
她沒動,隻握着他的手,将他雙手貼在她發燙的臉頰上。
“陸祁溟。”她眨了眨眼,呢喃道,“我沒有家...”
心頭被莫名拉扯了下,很不舒服,陸祁溟知道那是一種名為心疼的滋味,他眉心下壓,滿眼疼惜地盯着懷裡的人。
即便屢次拒絕他的幫助,但他看得出,她今晚的孤獨和彷徨。
讓她回家一個人呆着,他也的确不放心。
“梁舒音。”
他雙手捧着她的臉,低沉嗓音滾落她耳邊,不急不迫,帶着徐徐圖之的溫柔。
“要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