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
他叮囑她,讓她學着保護自己,永遠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但他的語氣裡,卻已經沒了生的意志。
她拼命搖頭,哭着,跪着爬到他面前,慌忙地抓住他的輪椅。
“爸爸,我不是什麼君子,我也不要你離開。”
被眼淚鼻涕嗆到也顧不得了,她胡亂抹了把臉,死命抵住他的輪椅,好像下一秒,他就會連人帶椅,墜落下去。
“你不許離開我,你要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你要看着我畢業,工作,結婚。”
她聲嘶力竭,嚎啕大哭,“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的,爸爸...”
就在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耳邊“砰”一聲,她渾身一抖。
眼前的場景頓時破碎成了幻影。
陸祁溟拿着秦授給的冰袋上車,剛關上車門,就看見女孩雙眼緊閉,面頰濕潤,一雙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攥得緊緊的。
像是被噩夢纏繞了。
他側身靠過去,輕聲喚她,“梁舒音。”
就在他擡手,用拇指替她撫去面頰的淚痕時,女孩緩緩睜開了眼。
帶着剛醒來的懵懂,安靜又迷茫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她的睫毛濕漉漉的,眼圈泛紅,雙頰還挂着兩行淚,像漂亮但破碎的瓷娃娃。
他呼吸微滞,心頭一動,捏着她下巴,就吻了下去。
溫熱粗糙的觸感落在唇上,梁舒音才徹底從夢中清醒,她反應慢半拍地偏過了頭。
男人的吻在淺嘗辄止後,落在了她耳下。
陸祁溟埋在她肩窩裡,低笑出聲,“膽小鬼。”
男人性感磁醇的嗓音,裹挾着滾燙的溫熱,落在她脖頸中。
心跳漏了半拍,她終于反應過來,伸手去推他。
陸祁溟卻起了身,扯了前排中控上的紙巾給她。
“謝謝。”
她伸手接過後,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淡定地問他:“你的腿沒事吧?”
“沒事。”
言簡意赅的回答後,他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冰袋,扔給她,“替我冰敷。”
她懷疑地盯着他,掌心攤着冰袋,沒動。
“可是秦授說,你可能會腿瘸。”
“别信那家夥危言聳聽的鬼話。”
他将褲腿挽起,膝蓋支到她面前,人往椅背上一靠,斜眼睨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的膝蓋腫了好大一塊,青紫色淤青泛上,好在沒破皮流血。
沒再多問廢話,梁舒音趕緊将冰袋貼了上去。
在她給他冰敷時,他的手就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像是圈定了一個範圍,将她攬入自己的地界。
“今天這個結果,還滿意嗎?”靠在沙發上的人,突然開口。
梁舒音頓了下,“謝謝你,陸祁溟。”
頭頂靜了兩秒,他又問:“你跟你爸關系很好?”
“嗯。”
“他走了後,你都過得辛苦吧?”
手中的冰袋掉落,她擡頭,警惕地望着他,“你查我?”
陸祁溟漆黑眸子盯着她,半晌,緩緩道:“因為擔心你,所以去了解了一點,放心,沒查你戶口。”
她睫毛顫了顫,垂下眸子,将冰袋撿起來,重新換了個新的,卻沒再多說一句話。
過了會兒,也許是頭頸有些累了,梁舒音下意識調整姿勢,一擡頭,就撞見陸祁溟正目不轉睛盯着她。
“你可以自己拿着冰袋嗎?”她問他。
陸祁溟斜睨着她,用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欠揍的三個字。
“我手疼。”
梁舒音:“......”
那她一隻手還包着紗布呢。
她瞥他一眼,繼續低頭,認真地替他冰敷,但這回離這個危險人物稍微遠了些。
男人卻有些得寸進尺,“再往左一點。”
梁舒音聽話地把冰袋往他膝蓋左邊挪。
“再往上。”
她又往上挪了些。
“再——”
梁舒音打斷他,“你自己來。”
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脾氣也上來了,正要撒手,司機不知怎的,忽然一個急轉彎,她沒穩住,人跟着車子一甩。
沒控制好平衡,她徑直撲到了男人身上。
陸祁溟的長手本就虛虛地放在她背後,見她摔過來,正好一把将她摟住了。
“投懷送抱?”他低頭看着雙手撐在他大腿上的人,戲谑道。
大概是因為車裡還有其他人,他略微壓低了嗓音,離得近了,那聲帶裡磨人的顆粒讓人頭皮發麻。
梁舒音擡眼瞪他,起身,坐回了原位。
此時正好有一輛摩托車疾馳而過,她将剛才掉落的冰袋撿起來,問他。
“陸祁溟,你當年為什麼要退出賽車圈?”
“想知道?”
她雙眼放光,認真地點了點頭,眼底都是窺探的興緻。
他盯着她,意味深長道:“這種隐秘的事,我隻告訴我女朋友。”
她立刻移開視線,将裝着冰袋的塑料袋系好了,一副我其實也沒那麼感興趣的表情。
見她倏然冷淡下來,陸祁溟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姑娘,還真是捂不熱。
快到學校時,他想起什麼,伸手從後面拿出一個黑色的方盒。
裡面是一個新手機。
“你手機不是摔壞了嗎?”他将東西遞給梁舒音。
她沒接,“謝謝,但不用了。”
“先拿着吧,等你手機修好了再還我。”
她還是沒伸手。
僵持之中,陸祁溟徑直将東西塞進她掌心,循循善誘道:“你這樣,我怎麼找你?”
梁舒音扭頭看他,一臉認真,“你找我做什麼?”
陸祁溟皺眉,盯了她兩秒,然後抓住她手腕,用力往懷裡一拽,強勢霸道瞬間取代了剛才的溫和。
“你說我找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