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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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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這姑娘骨子裡犟得很。

怕把人逼急了,什麼也得不到,莊邵卸下了強勢,“我怎麼會逼你?我心疼你還來不及呢。”

“這樣,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再認真考慮考慮。”

他起了身,打算讓她先冷靜下,“進組前給我個結果。”

莊邵離開後,她花了一點時間平複呼吸,再擡頭時,那位冷淡的投資人也已經不在了。

默了片刻,她發信息給正在社交的周彥,說自己像是又燒起來了。

任務完成了,周彥這次沒強留她。

“行,趕緊回去休息吧。趁進組前這段時間,好好調理下身體。”

得到應允,她給陳可可去了通電話。

陳可可有個朋友在附近開了間私房菜餐廳,已經提前預定了包間。

“我這邊好了,你先去點菜。”

步出一樓電梯時,一對男女從她身邊經過,看年齡像是父女。

然而下一秒,女生卻挽着男人,嗲聲嗲氣道:“親愛的,這次走秀的機會真輪得到我嗎?”

“放心吧,你隻要抱好我這個大腿,别說這次,以後的大秀都少不了你。”

今晚的莊邵,顯然已經給她下了最後的通牒。

一個月的考慮時間,看起來是極大的讓步,但她知道,她不可能有第二種選擇。

腦子裡莫名浮現陳可可的那句玩笑話——

讓她找個更厲害的大佬抱大腿,這樣就能甩掉莊邵。

但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這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罷了。

太陽穴還在脹痛,她決定先把這件事放下。

走出會所,晚風拂過,她打了個噴嚏。

怕真的再燒起來,她從包裡拿出一件真絲白襯衫,罩在身上。

襯衫寬松,下擺沒扣,被她左右交纏着,在胸前随意打了個結。

她點開定位,查看了下餐廳的導航。

步行過去隻要幾分鐘,确定好線路後,她探查着周遭的環境,從包裡摸出一頂漁夫帽。

雖然她這大半年都在劇組拍戲,沒曝光沒熱度,沒什麼被跟蹤的價值,但輿論環境太差,凡事還是得小心。

會所門口,幾扇棕榈闊葉,在夜風中,忽開,忽合。

她将帽檐往下一拉,視線朝右手邊看去,透過棕榈樹的罅隙,忽然一頓。

右側的街角處,停了輛熟悉的黑色跑車。

車前,陸祁溟長身玉立,偏頭點一支煙,毫不避諱地望着她。

她怔在了原地。

她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對方是在等她,隻是,那條街窄小,又是通往餐廳的必經之路。

這就意味着,她要過去,必然得從這個男人的面前經過。

猶豫片刻,她緩步走了過去。

華燈初上,雨已停,夜風潮濕。

她走進霓虹裡,一步一步,腳步極慢地走着,男人卻始終立在那裡沒動。

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

幾乎并肩。

她沒停下。

路過了他。

她沒想過要跟他打招呼。

出了會所,便不再是工作的範疇,況且,她也不想被認為是在跟投資人套近乎。

然而,擦肩而過那一瞬,卻聽見他開了口。

“酒量這麼差,還敢進這個行業。”

熟悉的低音炮,狂妄自大的語氣,随着夜風,淡淡萦繞在耳後。

她頓下腳步,沒側身去看他,目光依然直視着前方,語氣四平八穩。

“演員靠的是演技,不是酒量。”

“演技?”

男人語帶嘲諷,緩緩走到她面前,高大身影瞬間遮住了她前方的光。

“你倒是提醒我了。”

陸祁溟垂眸看她,目色冷戾,“當年,你就是靠着這雙勾人又天真的眼睛,把我給騙了的。”

讓他以為,她是愛他的。

聽見這句陳年指控,梁舒音也沒生氣。

她微微仰頭,直視着眼前壓迫感極強的男人,“所以陸祁溟,你還在恨我嗎?”

這是今晚,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對面的男人卻是微怔了下。

沒有愛,哪來的恨。

承認了恨,也變相承認了,他還愛她。

陸祁溟将那支煙捏在指尖,偏頭掃了眼街邊的霓虹,而後食指輕點在煙上。

“梁舒音,你想多了。”

他轉回視線,垂眸睨她,“我說過了,你對我而言,不過是賺錢的工具。”

男人唇角微彎,眸光戲谑,“工具,既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梁舒音望着他,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就好。”

不愛。

不恨。

不需要再有交集。

她繞開了他,打算離開。

然而,剛走了沒幾步,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拽住。

一陣天旋地轉。

她被他壓在了路邊,那堵薔薇盛放的牆上。

後背的撞擊,讓她吃痛皺眉,仰頭跟他對峙時,卻并不慌張。

“陸祁溟,你到底想幹什麼?”

被他握住的那隻手腕,實在太過纖細,仿佛稍微用力,就會被折斷。

陸祁溟松了手,雙手撐在她兩側,漆黑深眸緊緊攫掠着她。

“什麼叫‘那就好’?”

她看着他,沒吭聲。

男人一瞬不移的眸色,如夜色一樣深濃。半晌後,他壓低嗓音,從胸腔深處滾出一句話。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是不願意回頭看我?”

他說的是剛才,她擦肩而過時,目不斜視的冷淡模樣。

又或者,是其他。

梁舒音睫毛微顫。

滿牆的薔薇在她身後盛放,大簇大簇,濃烈的紅。

她墜入這片熱烈中,聲音卻清清冷冷,像飄浮在夜色中的冰碴子。

“你說過的,誰回頭,誰是孫子。”

她不覺得他這樣的質問,是想跟她舊情複燃,毫無疑問,他是在報複。

報複她當年甩了他,報複她的不辭而别。

陸祁溟低笑一聲,再熟悉不過的那種笑,從胸腔深處悶出。

不懷好意的,帶着風雨欲來的架勢。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暴力扯下她的外套。

襯衫在胸前打的結散掉,寬大的襯衫在男人強勢的力道下,褪到了她的臂彎。

他握着她手腕,用力一拽,她被迫撞進了他懷裡。

淡淡的煙草味萦繞在鼻息,她的額頭貼在了他的心跳上。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粗糙滾燙的指腹,已經落在了她右肩上。

陸祁溟盯着她肩骨上的蝴蝶,指尖輕觸,描摹勾勒着蝶翼的輪廓。

半晌,附耳過來,語氣似恐吓似威脅。

“梁舒音,我也說過,蝴蝶飛不過滄海。”

像被咒語擊中。

她腦子裡“轟”地一聲,記憶的閥門瞬間被擊碎。

梁舒音驟然記起了那年的往事。

記起了水霧氤氲的浴室裡,炙熱忘我的纏綿。

那次,他們爆發了激烈的争吵,她提了分手。

起因是她的雜志出來,他覺得太露骨了,兩人大吵一架,她生氣離開,去找陳可可喝酒。

他尋到她時,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跟他耍起了酒瘋,要讓他背着自己回家。

他的膝蓋本就舊傷複發,又因為那晚背她,隐隐有些骨裂的趨勢。

但不管司機怎麼勸,他都沒放她下來。

那條路,他背着她走了一個多小時,硬生生扛到了終點。

第二天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他的床上,氣未消,作勢便要離開。

他不讓她走,兩人争執中,她不小心往他膝蓋踹了一腳。

那一腳很重,痛得他冒了汗,她心裡一慌,立刻替他查看傷口,這才知道他舊傷複發的事。

豈料,這個男人狡猾至極,趁她心軟懊惱時,扣住了她。

所有的戾氣,在他溫柔缱绻的吻中消散。

後來,氤氲的浴室中,他将她抵在玻璃上。

任她如何求饒,他都不放過她。

“以後還拍這種雜志嗎?”

他反手掐着她下巴,沒停下來,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後果的嚴重性。

“不..嗯..拍了。”

直到她幾乎虛脫,他才肯罷休。

卻也沒放開她,而是用指腹溫柔地撫摸着她右肩下,那隻為他而紋的蝶,問她。

“你知道陸祁溟的‘溟’是什麼意思嗎?”

水霧模糊了浴室。

旖旎後,她被他摟着,半閉着眼,嗓音支離破碎。

“什...麼?”

他将唇貼到她肩骨的蝶上,“大海。”

“蝴蝶飛不過滄海,梁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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