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每一盞燈,每一塊磚都充斥着金錢的味道。
會所是會員制,沒會員卡或相關邀請,無法入内。
陳可可進不去,将她送到門口後,便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等她。
包間在頂層,走廊的最裡頭。
電梯緩緩打開,梁舒音擡頭望出去時,視線一頓。
盡頭處,立了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白色襯衫,西褲筆挺,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緊實的小臂。
他一手拿着電話,一手夾煙,指尖那點紅,在暗光下明明滅滅。
兩秒後,他擡手,吸了口煙,手擱在窗台上的煙灰缸邊緣,輕點了下。
隻瞥了眼他的背影,梁舒音便收回視線,走出電梯,朝包間走過去。
華貴地毯在腳下鋪陳,吸走她的腳步聲。
她一路不疾不徐走過去,一直走到盡頭處,立定了,擡手去推包間大門。
“咯吱”一聲,棕色厚重的大門在身邊被推開。
正在抽煙的男人,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動靜,下意識偏頭看過去。
一個女人的背影。
薄荷綠的長裙,黑長發鋪在挺直的脊背上,皮膚白得晃眼。
光線暧昧的走廊,隔了層薄薄的煙霧,他随意地瞥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大門在他身側緩緩阖上。
他将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中。
進入包間,嘈雜人聲混合着角落裡的鋼琴聲,撲面而來。
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一個名利場的世界,在梁舒音眼前展開。
周彥已經在跟人推杯換盞了。
見到她,上下瞄她一眼,似乎對她這副随意的打扮有些不滿。
不過,知道她是帶病過來的,且她天生麗質,哪怕披個麻袋也是好看的。
周彥也沒數落她,将她拉過去,介紹給在座的幾位大咖。
這是她下部戲的制片人攢的局。
除了導演、制片外,還有好些她認識,但不太熟的業内大佬。
梁舒音雖然對酒局很抗拒,也不擅長交際,但既然來了,她也不會扭捏。
借着這次機會,她大大方方介紹了自己,端着杯香槟一一敬了酒。
這些大佬,此前一直對她印象不錯:漂亮,演技過關。
最關鍵的是,她人不作,長年低調拍戲,還是虞大出身的學霸,背調也清白,沒什麼隐藏的雷點。
一輪敬酒下來,大咖們見她言語間謙虛,又帶了腦子,對她的印象是越發不錯了。
挨着打了招呼後,周彥附耳過來。
“最重要的那位大人物,剛出去打電話了,等會兒給你介紹。”
話音剛落,她就被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梁小姐,倒是挺會應酬的。”
她身形一頓。
緩緩回過頭去,果然是莊邵。
“莊先生。”
她迅速斂去訝異之色,朝面前的男人彎起唇角。
莊邵在圈子裡的地位,周彥自然知曉,也清楚他對梁舒音窮追不舍大半年,出手闊綽得很。
再看眼下這場景,原本不在酒局名單上的人,突然出現在此,顯然是沖着梁舒音來的。
不敢得罪這人,周彥打了聲招呼後,狠下心,把梁舒音單獨留下了。
“怎麼不回信息?”
莊邵走到她面前,目色沉沉盯着她。
“我沒回嗎?”
她真誠地望着他,一臉無辜,“那可能是這兩天發燒,把腦子給燒壞了,以為自己回過了。”
莊邵微眯着眼睛,在她精緻的臉上尋找着謊言的蛛絲馬迹。
她雖然畫了淡妝,但精氣神的确不如以往,被她那雙天生含情的狐狸眼凝試着,莊邵頓時氣消大半。
“燒退了?”
“嗯,剛退的。”
“我認識一個不錯的中醫,晚上帶你去瞧瞧,你這單薄的身子骨,得好好調理調理才行。”
他擡手握住她的肩膀,“不然我可得心疼了。”
她渾身一僵。
在這樣的場合,被無數雙眼睛盯着,若是直接拒絕,她一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這個男人可以容忍她私下不回信息,卻不能接受被當衆拂了面子。
莊邵的視線始終凝在她身上,莊嚴肅穆,像是在告誡她,決定一旦做錯了,坦途也會生出荊棘。
他給了她太多次機會,這次像是已然失去了耐心,伸手跟她讨要一個确切的結果。
哪怕她已經是當紅女演員了,卻也逃不過權力之手。
在這種壓迫感下,她似乎沒有其他退路了,平靜面色下是加劇的心跳,垂在身側的手不覺攥緊了。
可她梁舒音二十六年的人生中,什麼時候認過命?
她拿過刀,捅過人,偏偏沒有認過命。
大不了得罪了他,一切從頭再來。
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權力可以一手遮天,不信這個圈子裡沒有的任何公平正義可言。
她深吸口氣,睫羽輕煽,仰頭看着對方,一臉不卑不亢。
“莊先生,我...”
然而,話未說完,包間大門就被侍者推了開。
室内頓時鴉雀無聲,衆人齊刷刷地朝大門處望去。
像迎接什麼重要人物似的,在座的大佬紛紛起身,放下酒杯,畢恭畢敬立着。
等着今晚的座上賓,朝他們緩緩走來。
就連身邊向來自負的莊邵,也驟然噤聲,面色緊張地盯着來人。
梁舒音頓時松了口氣。
感謝這位大人物的同時,她也忍不住心下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讓這一屋子大咖,都不敢怠慢。
于是,順着衆人的視線,背對着來人的她,也轉過身,擡眸朝大門處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