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寒川從後腰抽出長刀遞給傅錦時,傅錦時接過刀毫不猶豫直接在手臂上劃了一刀,放下刀後将藥撒在了傷口處。
“若奴婢用了此藥沒有問題,自然說明藥無問題。”
她可以讓太醫直接驗她的藥,但是她信不過,她無法保證太醫不是誰的人,會不會中途給她加點東西進去,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自己試藥。
在場的人驚訝于她這樣幹脆利落的一刀,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這樣眼也不眨地劃自己一刀。
能從诏獄十八道酷刑中活下來的果然不是善茬,褚千堯重新審視着傅錦時,她此刻跪在衆人面前卻不卑不亢,雖處于劣勢卻能沉着應對,利用幾句話的功夫找到症結并去除,行動快狠準。
若是就這樣死了,倒也可惜了。
褚千堯饒有興緻的想。
傅錦時這樣簡單粗暴的證明了青白,肅帝眼裡的贊賞一閃而過,面上緩和了神色,“是朕失了分寸,起來吧。”
然而卻在此時,禁軍首領霍屹川來報,“啟禀陛下,末将巡夜時,在靠近河岸的草裡發現了兩具屍體。”
肅帝:“帶進來。”
“是。”
兩具屍體很快被人擡了進來,其中一具赫然是今日行刺歲愉公主的刺客。
肅帝擰眉看向四皇子褚千堯,“此人已交由你看管,為何會出現在此?”
褚千堯并未出言狡辯,而是徑直認下罪責,“是兒臣失職。”
對肅帝來說,事情辦砸了認錯比強調理由有用。
肅帝問霍屹川,“怎麼死的?”
“看現場痕迹,是這二人互相殺了對方。”
“聽你這說法,你覺得不是?”
“末将認為有第三個人。”說完,他不等肅帝再次發問便指着那刺客腰上的一道還帶着泥的腳印道:“這一腳并非是躺在他旁邊這人的,比他的腳小上些。”
當時情況緊急,傅錦時擔心他們當時打鬥聲太大惹了人過來查看會看見她便匆匆僞裝了一番,倒是因為天黑忽略了這一點,這個霍屹川還真是細心,竟能發現這些細微處。
傅錦時細細打量起此人,他一身禁軍的铠甲,身姿挺拔,腰間别着長劍,面上不卑不亢,與其他錦繡城裡養出來的閑散禁軍不同,他反倒有些戍邊将軍的風範。
她還在看霍屹川,卻冷不丁的聽褚晝津提到了她,“若我沒記錯,傅姑娘煎藥便在那附近吧,今日在那邊就一點沒聽到動靜嗎?”
傅錦時道:“自上一次在那裡遇見謝家公子和小姐一行人以及二皇子您,奴婢便将那裡清理幹淨換了一處地方。”
霍屹川倒:“末将确實未曾在那裡發現生火煎藥的痕迹。”
褚晝津摸摸鼻子,“好吧。”
肅帝問霍屹川,“可查問了周圍營帳?”
“已經都問過了,沒有人看到他們是怎麼死的。”霍屹川說:“但末将在屍體周遭發現了打鬥痕迹以及被碾碎的紫蘭草。”
肅帝問他,“紫蘭草?有何用?”
霍屹川解釋道:“這種草的汁液遇水會變成藍色。且看打鬥痕迹,兇手定然是在地上滾過一圈,後背定然能沾到汁液。”
他剩下的話沒說,但衆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隻要将水潑到身上,看看誰的衣裳變了藍色,第三個人就自然而然出來了。
褚晝津看着傅錦時道:“傅姑娘穿的衣裳跟白日裡好似不一樣?”
衆人順着話看去,白日裡注意過她穿着的自然也發現了。
“奴婢不小心打翻了太子殿下的藥,灑在了身上,便換了一身。”
“這麼巧啊。”褚晝津似笑非笑地說:“可我怎麼看着這一身那麼像我身邊滿川的那一件。”
傅錦時并不意外褚晝津能發現這是他侍女的衣裳,她有這個準備,因此并不慌張。
“說起來你懂醫術,知道紫蘭草的這一特性也不奇怪。”褚晝津笑眯眯道:“别是你與刺客是一夥的,你救了那刺客,卻又内讧,你殺了人,又被人撞見,于是滅口,回過頭來發現自己身上沾了紫蘭草,怕回營帳換衣裳被人發現挑了我這跟你身量差不多的婢女處換了身衣裳吧?”
他分析地頭頭是道,合情合理。
傅錦時不得不贊一聲褚晝津的腦子,竟被他說中了大半。
“殿下,奴婢沒有分身術,既能煎好了藥又能去四皇子處救人。”傅錦時緩緩道:“若是不信,可去太子殿下的營帳處看看桌上的藥碗中是不是還剩下些藥,想來應該還是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