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松聞言驚詫,還沒等他應答,其他朝臣自是按捺不住:“陛下,萬萬不可啊!”
“此案不過後宮争端,因後宮之事牽扯朝堂太尉之位,這實在是史無前例啊,陛下!”
李行韫嗤笑一句:“範愛卿怎知此案定為後宮争端?莫非範愛卿深谙内情?知曉這毒害王昭儀的是哪位娘娘?”
“這,這......”範志慶張口結舌,一時噤聲。
“後宮秘事,素來都是妃嫔争鬥,昭儀娘娘如今算得上半個後宮之主,招後宮旁人嫉恨自是尋常不過。”跪在身側的劉仲出聲解圍道。
“劉大人此言差矣。”一直袖手旁觀的李元鶴此刻出聲,“如今這真相未出,究竟是不是後宮争端還有待定奪,還請劉大人莫要妄下定論。”
“隻是。”他話鋒一轉。
“陛下,這太尉之職位列三公,這般輕易便賜給沈狀元,恐......”李元鶴并未将話說完,但在場的人卻是都明白他未語之意。
“既然皇兄也這般覺得,那便......”
李行韫勾唇:“今夜何人能先緝拿真兇,孤允他晉升太尉之位。”
李元鶴聞言笑容輕滞。
“此事雖并非難以破解的詭案,但茲事體大,急需嚴懲真兇,且太尉之職空虛已久,各位愛卿都是孤千挑萬選出的能臣異士,孤實在無法定奪何人擔任此位,若是以此為機,想來太尉之位便能輕松擇選,這般皇兄覺着如何?”
“陛下,”李元鶴掀起眸子,“能緝拿兇手之臣可并非便适于擔任太尉之職。”
“此言便是汝秦王差矣了。”又有朝臣出列。
“前朝之時太尉之職本是掌軍事要政,可因我朝新立,諸政繁多,才立文官出身的王進為太尉而輔政一二,如今秋闱已過,我朝又添能才,輔佐政事之人才比比皆是,陛下如何不能重新定奪太尉之位掌何事?”是那太常崔羲安。
“崔太常說的極是,陛下乃赟朝之主,朝臣因侍君而生,如何不能定奪?”有臣子附和。
......
......
......
“陛下聖明。”崔羲安率先喊道。
朝臣緊跟着道:“陛下聖明!”
李行韫輕叩桌案,眸中暗光閃爍:“皇兄可還有異議?”
“既衆多大人都無異議,那此事便由陛下定奪。”李元鶴笑着應道,捏着玉卮的手卻緊了幾分。
“如此,愛卿之中有願者,便出列罷。”
語畢,李行韫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昭昭的位子。
卻見那女娘案上擺了好幾個玉卮,此刻正忙着挨個品嘗各類果酒呢。
一時間,李行韫竟覺有些無言以對,淡淡收回視線。
随李行韫一聲令下,殿中眼下卻除沈禹松竟無旁人膽敢出席。
沈禹松是陛下适才欽點,自然敢出列奉命,至于剩下的朝臣,若當真屬于陛下之人,此刻必定不會出列。
如今隻要有朝臣一出,便可知必定是汝秦王之人無疑,此般狀況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隻瞧着自家殿下,但見殿下隻坐于席中飲酒,并無指示,如此,他們便也不敢輕易出列。
“皇兄何苦兜轉一圈?”李行韫輕笑一聲,朝身後招手,幾個侍衛跟上沈禹松,“既如此,那便由沈禹松來罷。”
“微臣遵旨。”沈禹松跪下領命。
“時辰還算早,沈愛卿快快待捉住兇手,屆時衆位愛卿皆還可登閣賞月。”李行韫阖上眼,聲音懶懶。
“諾。”
......
峰淵閣一層側殿。
殿中焚了藥香,榻前燃了燭火,候在床榻邊的宮女面上皆是焦急之色,倪太醫正隔着絹布對王昭儀進行搭脈,末了又退到一旁取了銀針紮了幾道穴位。
等了好一會,直到倪太醫終于得空少時,沈禹松朝他行了一道禮:“倪太醫,現下昭儀娘娘情況如何?”
“毒素侵擾,娘娘情況不甚妙,但所幸妙靈丹劑量并不高,這性命确無憂。”
沈禹松颔首:“倪太醫醫術甚是高明,定能保娘娘身體安康。”
“沈大人謬贊了。”
“陛下未賜官位,大人之名尚不敢當。”
“陛下令沈某勘破此案,沈某可否由此向倪太醫請教些許問題?”
“那是自然。”
“多謝倪太醫,沈某想問這妙靈丹為何狀?”
“妙靈丹之所以得妙靈之名,便是因為此毒加于水中無色無味,當是殺人于無形的妙靈之物,若是妙靈丹未加于水中,當成褐色粉末狀。”
“那此丹自中毒到毒發需多久?”
“半盞茶不到,妙靈丹毒素便可直通經脈。”
此時有一侍衛取來王昭儀的玉卮,那杯中尚殘有少量果酒。
“倪太醫可查得出這酒裡是否帶毒?”
倪常平接過玉卮,取用銀針檢驗一番過後,向沈禹松确認這杯中之物的确是妙靈丹。
沈禹松道謝過後,又看向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婢女,從懷中拿出手帕遞給她:“小娘子莫要哭了,昭儀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必過于擔憂。”
王昭儀的貼身宮女玉蘭愣愣地接過那張手帕,面色似是紅暈閃過:“玉蘭多謝沈大人。”
沈禹松禮貌一笑:“沈某想問玉蘭娘子,昭儀娘娘中毒前可有旁人近過身?”
“除奴婢之外,未曾有旁人近過身。”
沈禹松聞言不露聲色地輕皺眉頭,又繼續問道:“這酒用前可試過毒?”
玉蘭聲音抽泣:“在酒壺之中試過,但後來敬酒的人多了,娘娘嫌麻煩,便并沒有吩咐奴婢再挨個試毒。”
“可與何人敬過酒?”
“與身側的幾位娘娘都敬過酒。”
“最近敬酒的是哪幾位娘娘?”
“分别是宜充儀,佳貴人,淑貴人,”像是突然想起,玉蘭又補充道,“對了,還有蕙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