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逍遙道人有些驚異,“你還沒走?”
憑借烏芝芝的修為,她有意隐藏自己的氣息,即便是正道魁首也拿她沒辦法。
“給你送個東西。”烏芝芝将一截竹筒丢到了逍遙道人的面前。
竹筒,凡人常用的取水之物。
逍遙道人頓時又了不好的預感,他還想掙紮一下:“這是?”
“龍蛋的湯,”烏芝芝大大咧咧,“煮了好幾天沒煮熟,但蹭了一些碎屑下來,解你身上的毒足夠了。”
逍遙道人歎氣,“我還以為我那徒兒能夠說服大仙你,讓你将其孵化。”
“謝忱不會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更何況……”烏芝芝自信,“他也沒那個本事。”
逍遙道人被逗笑了,“那老夫還應該感謝你,還記得将這解藥捎來一份?”
“老頭兒,你要知道,這世上的事并非能夠事事如願,不是你願意死,就能拯救将傾大廈。”烏芝芝說,“還不如及時行樂。”
室内沉寂了半晌,才響起逍遙道人蒼老的聲音,“是我魔怔了。”
的确,有些事,不是他願意犧牲,就能夠如願的。
“那顆蛋……根本不必孵化,裡頭的東西一直是活着的。”烏芝芝忽然出聲。
逍遙道人猛然擡眸,連聲音都微微發抖,“當真?”
烏芝芝嗤笑,“它是龍蛋,又不是鳳凰,你還指望它浴火重生變回蛋重新孵化呢,隻不過不願意出來而已。”
“那大仙……”
“沒用的。”烏芝芝的神情在瞬間變得格外的冷漠,“無論你們做什麼,都無法挽救。隻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她恨滄瀾道君,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但她不得不承認,滄瀾道君以人族的立場來看,是個好人。若真有那填補【天光隙】的方法,他早就填上了。
“……這算預言麼?”
“算是吧。”烏芝芝滿不在乎地回道。
“那老夫還能為這天下做什麼。”逍遙道人仿佛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抽幹。
“我不知道,也不關心天下,”烏芝芝說,“但你可以為謝忱做一件事。”
“雲亭?”逍遙道人疑惑,“雲亭出了何事?”
“他今天對我說了很奇怪的話。”烏芝芝猜他肯定在渡劫的時候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他看起來要犯傻,你得阻止他。”
烏芝芝也會《九昭》,雖然這門功法對她來說沒有多大的用處,但她……大概能猜到謝忱渡劫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
在太乙宗小住了月餘之後,謝忱終于返程回天機門。
烏芝芝煮的蛋依舊沒有被煮軟的迹象,而面對此情此景,她開始不滿足加大火力了,而是往裡頭丢奇奇怪怪的東西。
例如毒草和某些動物的臭囊。
剛開始,謝忱還認真地研究了一會兒,着實推算不出這到底是在練什麼丹藥,隻好不恥下問。
正躺在雲舟上曬太陽的蘿蔔大仙葉子都沒擡一下,“沒看見嗎,本大仙準備弄死它。”
平淡的語氣說出最兇狠的戾氣,謝忱識相地閉嘴了。
正離天機門還有一日路程的時候,謝忱忽然收到了自己徒弟們的傳訊。忽然,他臉色劇變。
烏芝芝忽然動了動,她感覺到了謝忱氣息在一瞬間變得格外紊亂,也遲遲沒有平複的迹象。
悄悄地繞道背後,直到爬到了謝忱的肩頭上葉也毫無察覺。
不對勁。
烏芝芝識字不多,長長的信封中隻能挑出自己認識的字。
一開口就是“納采”。
嗯,不理解。
繼續往下看。
“蒼龍宗掌門求娶謝長老之徒……”烏芝芝念出聲來。
謝忱仿佛此刻才被驚醒,手心微微用力,靈流便被打亂,那封書信也消失不見。
雖然識字不多,但烏芝芝自以為依舊看得差不多了,挂在謝忱的脖子上,“蛇妖要嫁人了?”
“不是歸音。”
“那是傻子?”
“……也不是歸道。”
“總不會是那個瘸子吧?”
“他們應當是弄錯了。”謝忱将正在僞裝圍脖的烏芝芝從脖子上取下來,承諾,“芝芝,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烏芝芝不解其意。
赫然不知那封書信的全貌乃是
——‘吾,蒼龍宗掌門蛩空,見長老謝忱之徒,驚鴻一瞥,見之不忘,思之若狂,特以掌門夫人之位求娶。’
謝忱隻覺得荒唐,歸音何時與蛩空道人有了交集,可往後看,幾個字直接将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雲煙紅狐。
他觊觎的居然是芝芝!
蛩空道人居然知道芝芝的真身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