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去一瞬間表露出的惡劣與頑性,哪吒目睹夏妤缈丢出乾坤圈砸死那半人半妖的東西,他本想自己來,但狸奴既然想出氣,那便讓了。不等她提醒,屍體上冒出明亮火焰,一刹那将洞府裡的東西,連同地上的血迹燒了個精光。
陣法被破壞,夏妤缈頓時肩上一輕,好似山壓着的無力感消失了。她望向身後熊熊灼燒的火焰,将那本日記也一塊丢了進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林卿淼是否回到了她的時空,但魂穿之人身死之後,大抵能回歸正常吧,畢竟時空不對,閻王爺也不會收。
哪吒抱着她急速回了天庭,一聲招呼也不打直直掠過南天門,身着嫁衣埋在哪吒懷裡的夏妤缈被眼尖的守兵看了個正着,一身衣服與哪吒身着的紅衣相映成趣。
這下好了,天庭馬上又要穿出哪吒太子成婚的謠言。
夏妤缈不知曉她被捆綁傳流言,此時此刻她正被放在榻上等着哪吒給她拿藥包紮。下界除妖被迫不能用法術可真是苦了她,衣服髒兮兮的,剛想脫了去。
一身陰氣的哪吒走了進來,夏妤缈鼻翼微皺,她嗅到了哪吒身上奇怪的味道,非本相蓮香,而是一股子被雨水悶了大半年的潮氣,陰冷潮濕讓她很是不喜,可馬上又被他的火法驅逐幹淨,蓮香四溢。
“你去哪了?”夏妤缈不由問道。
“我是武神,非藥王,自是去幫你讨藥了。”哪吒不拘禮節用腳勾來一旁木椅坐下身,語氣淡淡卻又理直氣壯掩蓋他方才動向。
夏妤缈又不知他這兒時常備着傷藥,隻得點點頭被糊弄過去。
轉念又想說什麼,腳踝上溫涼觸感傳來,驚得她腰背一直,瞪大了圓眼直勾勾盯着始作俑者。
哪吒不在意她眼神,一手托着人受傷的腳,一手開解薄襪,白布裡浸透了血,早已滲出不少,連他白皙指腹上都沾染了點紅。解到最後他不由抿起了嘴,擡頭看眼夏妤缈:“忍着點。”
夏妤缈還未反應過來他指什麼,眨眼間劇痛傳來,淚花一下子溢出眼眶,嘴裡止不住發出一聲哀鳴。
原來是拖得太久,撕裂的皮肉與血痂早已跟薄布黏連在一起,這一下不亞于二次撕開長好的傷口,尤其是足那邊神經還不少,疼得夏妤缈恨不得直接在榻上打滾。
淚珠忍不住地滾下,顆顆落在嫁衣上暈開一片深色,喉腔小聲發出嗚咽,夏妤缈怕疼,十分怕疼,但她又耐疼,因此哪怕再疼她也乖乖坐着不亂動。
哪吒的手法并不粗暴,相反他已經是用最快速撕去粘黏的布料,可依舊招架不住夏妤缈會疼。手心攥住的纖細腳踝在顫抖,哪吒也随之一顫,他突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當初和孫猴子打架時,猴子冒出來的一句話:
“她凄哀哭着在喊,破蓮花,她好疼啊。”
那一句話,孫猴子頑劣說出的一句話,就讓他生了無端心,負面心緒止不住冒出,滅不盡,燒不去。
這次他依舊是讓狸奴受了傷,她雖未說出那句話來,可上方傳來的小聲抽噎仍然讓他心底冒出些怒與恨。
這些情緒并非對着夏妤缈,而是對自身與傷害她的精怪。
撕裂的傷口在滴血,除開夏妤缈的嗚咽,凝神的哪吒能清晰聽到血滴落的聲響,視線直直望着周圍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泛得慘白的皮肉,血迹沾染平添幾分豔色,纖細的足就在他手中,被掌控,脫離不了分毫,若是他想,此刻便能...。
哪吒眼角泛起了紅,烏黑眸色蓦然轉換成金,他無意識地舔了舔虎齒,心底無端生出些餓意。
“哪吒?”夏妤缈見遲遲未有動作,躊躇着喊了一聲。
這已是第二次了。
回過神的哪吒心裡淡淡想着,如尋常般手撫過眼轉變回原來瞳色,絲毫不覺得剛才擁有食欲的自己有多麼吓人。他拿起一旁的藥粉均勻撒在傷口上,尖銳刺痛襲上,夏妤缈疼得手撐床面直縮,可哪吒的手就跟鉗子一樣牢牢箍着不放,還有餘力拿幹淨布條給她纏緊了。
“一層肉都下來了,你是怎麼被他傷着的,難不成他想把你煮了吃?”
“...”
夏妤缈望天望地一時也不敢跟他說是自己搞的。
“吃啞藥了?”
“...是我,他用腳铐給我都铐上了,不好跑路,我就尋思摘下來一邊,結果卡住了,一狠心就往下捋。”
夏妤缈垂下眼手指扣着嫁衣上的刺繡,把自己幹的事如實告知。
“笨。”
“也不能說我笨吧!那不是看他突然出去,我尋思我能跑呢...沒辦法變原身也召不出火尖槍,隻能用這個法子了。”
一個字直接把夏妤缈整破防了,她情緒立馬激動起來,本來隻是想反駁一下,結果莫名其妙委屈上頭,眼裡又是朦胧一片。
“是我來的慢了...别哭。”哪吒将她足上的傷口全都處理幹淨了,看向那委屈巴巴的貓兒,幹脆認了錯,又伸手将淚珠抹了去。
夏妤缈呆愣愣地望着他,一時不知作何好,索性搖身一變化為原形,嫁衣落了一地,趴在床上扭過頭不動彈,可那尾巴又是拍得床榻邦邦響。
看她原身都幾百年了,哪吒哪裡能不知曉貓兒這是在鬧别扭,他用蓮火燒去嫁衣,手輕撫,從頭順到尾尖,把貓毛順直了。看到那貓尾輕晃,才溢出點笑。
“把這傷養養,我帶你去見孫猴子。”
“真的?!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也不知猴哥他們走到哪了!”夏妤缈猛地轉過頭,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找千裡眼一看便知。”哪吒說得即為順口,反正在貓兒失蹤的那些年,他也時常去勞煩千裡眼順風耳,讓他們幫忙尋尋蹤迹。
“不去曆練了?”
“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