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惡勢力”的脅迫下,燈籠鬼妖怪不得不屈服地讓幸說出了桃小姐的故事。
這個陰陽師倒不像是桃小姐曾經跟它分享過的、一遇見妖怪就二話不說準備動手祓除的非白即黑派陰陽師。
它心裡懷揣着一點小小的希冀,要是她聽了桃小姐的故事以後,可以心軟地放過她和幸就好了……
三個妖怪的故事其實并不複雜。
這是一所不知道主人是誰的中式宅院,從桃樹妖有意識開始,這片空間就安靜得可怕。
在她還單純的隻是一棵樹的時候,這個地方應該是有過很熱鬧的時光的,所以她受不了這樣的寂靜。
但是她的特質太強、是跟生命有關的屬性,所以從有意識到化形,其實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而她的本體又是一株不能移動的桃花樹,所以比起出去尋找自己的夥伴,她靈光一閃,就準備自己孕育一隻妖怪出來。
她挑動了院子裡的一盆含羞草,每天每天地朝它灌輸自己的能量。
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她挑中的這盆含羞草即将化身為的妖怪,也擁有十分強大的特質,以至于庭院中的老舊燈籠都偶然地化身成妖了,它卻還是一簇含羞草的樣子。
桃小姐用自己的力量蘊養了含羞草妖怪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心中已經無法将它放下。可她真的很高興,在含羞草妖怪遲遲沒有可以跟妖充分的交流能力的時候,院子裡有其它妖怪誕生。
她和燈籠鬼妖怪相互陪伴了對方十數年的時間。
燈籠鬼本來就是一個弱小的妖怪,再加上一直沒有人類的畏供它強大自身,所以它隻比普通燈籠多了怪異的長相和漂浮的能力,休息的時候還會變回普通燈籠的樣子。
有一天,空寂的小院附近忽然跑來了一群人類小孩兒。
他們想要闖進院子裡,卻越不過那道高高的籬笆。
有一個小男孩兒率先看到了屋檐上挂着的燈籠,他忽然冒出一個奇思妙想,要跟小夥伴們玩用石子打燈籠的遊戲。
燈籠鬼這個倒黴的妖怪,一下子就被人打破了外層的紙皮,還被打歪了核心的燈盞。
不等他恍恍惚惚地清醒過來、把人給吓走,接二連三的石子就跟着砸了過來。
最後勉強掙紮着閃閃滅滅、反而靠着這樣的場景把人給吓跑了。
等院子裡的桃小姐發現它的慘狀的時候,它整隻燈籠都要不行了。
燈籠鬼喜歡桃小姐,他想跟對方做最後的告别。同時它也舍不得對方,想要幸可以盡快化形。
然而長相溫溫柔柔的桃小姐根本沒有等它把話說完,就風風火火地對它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在此之前,燈籠鬼隻知道桃小姐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妖怪化形;她最強大的底牌名叫“複蘇”,即使死去,也可以重新生長。
期間要保護好她的本體,如果能力充足的話,就可以盡早醒來。
但是它從來都不知道,對方竟然可以将别人身上的傷勢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再用複蘇的能力,使兩隻妖怪都能活下來。
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桃小姐已經陷入到不知歸期的長眠之中去了。
燈籠鬼一直在看護着桃小姐的本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群孩子給它提供了充足的情緒、回去以後又宣揚了它的故事的緣故,燈籠鬼發現自己的身邊有畏聚集,能力也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他試着用環繞着他的畏滋養桃小姐,結果竟然成功了!
于是等含羞草妖怪幸終于化形成功以後,它就把看護桃小姐的重任轉交給了它,自己一隻妖怪跑出去收集畏去了。
再然後的事情,就是加奈所知道的了。
“原來如此,”加奈總結道,“雖然桃小姐确實是個對你很好的妖怪,但是隻是因為那樣的理由就暴走未免也太奇怪了對吧?”
仔細想想,加奈當時隻是沒有給它提供畏懼的情緒,并且感歎了一句它是個好妖怪而已。
要是當時她就顯露出自己的靈力和身手,這隻燈籠鬼還會怒而暴起嗎?
因為她很弱小,所以就變得猙獰起來什麼的……
“如果在那裡的真是隻是一個普通人,你現在就是殺了人的妖怪了。”
“我知道。”那隻燈籠鬼很是掙紮地同她道歉道,“抱歉……我願意為自己的過錯向您贖罪……但是桃小姐和幸!她們真的是兩隻很好很好的妖怪!”
“尤其是幸,如果您需要的話,将它收為式神也好……”
從誕生起就見證了桃小姐蘊養幸的艱辛的燈籠鬼,它不懂得自由的珍貴,而隻能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之處。
這個陰陽師竟然還會浪費時間跟妖怪講道理,幸要是能跟着她,至少會比被祓除要好吧!
“好吧,”加奈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完全遵從自己内心的想法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站在那裡、失去生命的是一個普通人,你的忏悔隻會顯得蒼白。
但誰讓今晚出現在那裡的人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