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仁又不是小孩子,當然不會輕易上當受騙,所以經過他與掌櫃的一通理論後,還是默默地跟在了掌櫃身後。
原因隻有一個,窮。
從陳家村出來時,方遠仁手上已經攢了兩貫錢,相當于兩千文,不多,但對于陳家村的村民來說,簡直就是巨額财産。所以方遠仁難免受到些許影響,覺得自己挺有錢。
光是買路上的幹糧還有給那些狼的肉幹,就花了五百文,方遠仁也沒有多心疼。直到方才那兩碗糖水就花了他六十文,他的心就開始一抽抽的疼。
聽到掌櫃說,他這裡租房一天最低三十文後,方遠仁僅存的希望就被打碎。
三十文一天,算上一大一小一狼的開支,估計他們住不上十天就會被掃地出門。
方遠仁歎了口氣,面帶愁容地安慰自己。
沒事,這種屋子要麼就是地段很不好,低窪積水不見光,要麼就是風水不好,住在裡頭的人常年多病多難,再差一些,就是鬧鬼了。
壞處數都數不過來,但是便宜啊!
方遠仁自我安慰的心在到達了屋子面前時,不知沉到了哪裡去。
掌櫃搓了搓手,不知從哪裡提來一隻燈籠。
這燈籠材質極為特殊,是用朱砂做的,連裡頭的燭心,都是民間難得一見的朱砂離火芯。
朱砂離火芯是仙門大派的弟子們下山巡視時最常用的東西,用途隻有一個,驅鬼。
這屋子裡頭定然有鬼,并且還不是簡單好對付的角色。
方遠仁把顧星洄懷裡的小白放到地上,神色凝重:“小白,你自己走。”
小白從一接近這間屋子開始就非常焦躁,尾巴夾在兩腿中間,耳朵直直地豎起,時不時發出兩聲躁動的低吼。
方遠仁抱起顧星洄,貼了貼他的臉蛋:“洄崽,一會兒抱着我,不要睜開眼睛。”
雖說城鎮裡人多,陽氣足,就算那些精怪聞到了溯芳木的味道,也不敢輕易接近。但現在是明知道這間屋子裡頭有不幹淨的東西,卻還是得闖一闖。
萬一能打得過呢,他們在懷澤鎮就可以真正的,安頓下來,有了個家。
他實在是不想,帶着顧星洄,流離失所,四處飄搖。
何況方遠仁是修道之人,雖然現在靈力沒了,但自己布置幾個陣法驅驅邪祟,那都是小事。
掌櫃見方遠仁臉色不好,猜想他大緻知曉屋子裡的情況,怕他就這麼放棄了,就繼續勸說道:“哎這屋子是偏了點暗了點,但這位置不錯,裡頭也寬敞,要不咱們先進去看看?”
反正他手上有朱砂離火燈,他什麼也不怕。
“小白?”
小白是精怪出身,嗅覺感知要比現在沒了靈力的方遠仁強,詢問它也是為了探探裡頭的吉兇。
小白貼近門邊,仔細嗅了嗅,才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掌櫃喲了一聲:“這狗,還挺有靈性。”
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
狼王睥睨地叫了一聲,一頭撞開了門。
方遠仁立刻屏住了呼吸。
一陣陰風平地而起,朝幾人卷來,又被掌櫃手上的燈籠一照,尖叫着四散而開。
他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笑着說:“啊今晚這風,有點大哈,來來來,這邊請。”
暗紅色的燈籠照在掌櫃腳下,四周的沉沉陰影被緩緩剝開。
“老弟你看,這條回廊,風雅又别緻,夏天在這裡聽雨,冬天就可以在這賞雪。”
回應掌櫃的,隻有小白與空氣無聲地對峙。
“小白?”
小白看他一眼,一道暗黃色的光芒閃過,方遠仁面前就出現了一個舌頭被拉到小腹的吊死鬼。
他抱着顧星洄,猛地後退了一步。
“我是問你,沒讓你給我看。”
方遠仁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的,定是因為小白不耐煩他一直問,所以直接利用了精怪的能力,與他共感。
“阿仁?”
感覺到方遠仁的不對,顧星洄就把一直趴着的臉擡了些起來。
他這麼一擡頭,那吊死鬼就轉動着腫脹的眼珠,興奮地伸着舌頭,朝着顧星洄的脖子猛地一舔。
!
方遠仁來不及阻止,就感覺到顧星洄頓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阿仁,好像有東西舔我……”
“哎呦哪有的事,一定是上頭的夜露罷了,”掌櫃臉色發白,腿也不自覺的打顫:“咱、咱們趕緊往裡面走吧?”
不對勁,這幾人不對勁。
方遠仁用袖子抹去顧星洄脖子上黏糊糊的痕迹,按住他的頭不讓他亂動,沉聲道:“趴好,不動。”
路過小白時,方遠仁陰恻恻道:“兩息時間你解決不掉他,明天你就餓着吧。”
這東西可怕是可怕,但沒有什麼戰鬥力。換句話說,除了吓人,一無是處。
“嘎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