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等等，讓我緩一緩。”韓靈溪感覺CPU快燒了，“有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看方錦晨跟任萱钰茅塞頓開的表情，阮秩便知道，他們明白了。畢竟是有劇本殺經驗的，在這方面會敏銳一些。

但柳素宛作為一個新人，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阮秩便感覺有些奇怪。她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先搜他的身。證據齊了，讓他給你解釋。”阮秩一瞥聞司，意味深長道。

袁師弟身上有一個骨灰盒和一封道歉信。

信上寫着：“對不起，我沒資格懇求你的原諒。但是我真的很抱歉。你怎麼對我都行。”

從字迹上看，這封信跟此前六封信的主人一緻，都是死者。

“骨灰盒是誰的？”在一片靜默中，阮秩開口問。

“我父母的。”聞司沉聲道。

幾乎是同時，阮秩明白了兩個事實。

他不是兇手。兇手是袁師弟。

阮秩眼神絲毫未動，等着聞司下文。

聞司偏偏不說話了。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隻這個。”阮秩輕叩桌子，“怎麼回事？”

這小孩，氣勢倒還挺唬人。聞司上下打量一眼阮秩，準備最後放手一搏。

“林師妹殺了我的父母。”聞司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沉重，“我自幼被父母抛棄。但是，在我通過選拔進入内門的時候，一對夫婦突然找上門，自稱是我的父母，還拿出信物與我相認。他們要接我回去，說要彌補這些年對我的虧欠。但是，這樣一來，我就沒辦法繼續留在門派練武。”

“我那幾日很痛苦，也很糾結。”聞司用力閉了閉眼睛，“他們三番五次找上門，甚至還動手拽我的衣袖。我被逼急，跟他們拉扯好一陣。林師妹正好路過，看我被那兩人圍住，還以為是什麼歹人在糾纏我，便直接出手了。”

“雖然林師妹下手不重，但我父母都是普通人，哪兒受得了她這習武之人的一擊。當場就不行了，最後沒救過來。”聞司的眼神暗下去，“林師妹對此也很内疚。我穿越過來，就是當時看這一段故事太不忍心，想改變這件事。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成功......”

“你看了這段故事？也就是說，我們所處的世界，其實是一本小說。”阮秩對聞司的話依舊保持警惕，抓住最重點的部分。

聞司靜默了兩秒，好像在複盤自己剛剛說的話。最終，他點點頭，看起來有些懊喪。

“我沒有怪過林師妹。我一直很喜歡她。”聞司說到最後，尾音竟沾上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最開始沒有把我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是因為這是我的任務。我要隐瞞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哎呀，要是當時最先搜袁師弟就好了。”方錦晨看起來很後悔，“我們一直都沒注意袁師弟，最後才搜了你。聞司哥，你太會藏了。”

“我想，你們即使知道了這件事，也不影響最終結果吧。”聞司說，“就像阮秩之前的推論，既然大小姐割了死者喉嚨，大師兄和我都沒動手，兇手還是柳素宛，不是嗎？”

“不是。這些話都是我編的。”阮秩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盡管還是那樣淺，“我才是割了死者喉嚨的那個人。”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方錦晨的顔色開始茫然了：“不是，哥們，你，你自爆啊？”

聞司沒慌，看阮秩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和興味，彬彬有禮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阮秩繼續。他猜到阮秩要說什麼了。

這個小孩兒要拉他一起下水。阮秩要用他自己的作案方法，倒推出他的作案手段。

“根本就沒有黑影。根本不存在大師姐的幫忙。那都是我在還沒确定自己是不是兇手時，編出來混淆視聽的話。還記得之前死者給魔頭的信嗎？是死者要魔頭幫忙殺了我。可是恰恰出了意外，魔頭沒有幫死者——但死者對此是不知情的。從我進入房間，一直到大小姐進入房間，大師姐根本就不在這個局裡。”阮秩解釋得很詳細，“所以，我相信大師姐所說的，她是最後一個進入房間的——這也是死者的安排。她要大師姐在我和大小姐死後，再來殺了她。”

“當時我把後腦勺的傷痕強加給了大師姐。是因為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兇手，而當時又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袁師弟的作案動機。隻好委屈你了。”阮秩沖柳素宛抱歉一笑，“現在，如果大師姐并沒有下手，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

阮秩迎上聞司那依舊鎮定的眼神：“是袁師弟下的手。正因為袁師弟是兇手，所以在他之後進入房間的我，才不是兇手。盡管我用刀割斷死者喉嚨，但也隻是傷口疊加。”

“我為什麼殺死者？”聞司神色如常，即使被指控，也看不出任何慌亂。

“死者殺了你的父母。你有充足的理由進行報複。”阮秩止住了聞司的話頭，“不必說你對死者的愛慕和忠心，這種東西我最不相信。不是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

韓靈溪靈光一現：“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正是。”阮秩颔首。

聞司大笑起來。

“這是最表層的東西。”阮秩道，“你是穿越者，身份更特殊，所以應該還有更深層的目的。”

“什麼？”聞司饒有興味。

“大師姐和大師兄的愛情，本來是個悲劇。但是林師妹卻想介入這段因果。假如，一個穿越者的到來，是為了修正另一個穿越者對故事走向的破壞呢？”阮秩提出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想。

畢竟，他玩過太多劇本殺，其中也不乏重生或穿越的劇情。這種套路，他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聞司沉默半晌，突然勾起嘴角。

阮秩心裡一沉。聞司還要狡辯什麼？或者，他的推測錯了？

“腦洞很大。”聞司端起玻璃杯，吹了吹水面——盡管那是涼水，“當初真應該把你選進編劇部。猜測隻是猜測，更别提這麼荒謬的猜測。我不多評價，相信大家心裡有數。”

“那就開始投票。我投袁師弟。”阮秩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