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機放在耳邊，去聽裴哲的語氣。
許一言聽的手指酥麻，對面的背景音過于雜亂，尤其是雨水，都快要将裴哲的聲音給淹沒。
他聽得不真切，沒分辨出裴哲與平日裡有什麼不一樣。
所以，裴女士其實沒有發現他是男扮女裝？或者是裴女士沒有告訴裴哲，可是為什麼呢？
許一言想不明白，但很快他就将其抛之腦後。
不管了，隻要結果是好的，他的馬甲還在就行。
[。：不行哦哥哥，我困了，明天再聊吧。]
裴哲竟沒有追着他要跟他打電話。
[fire：好，晚安。]
[。：晚安哥哥。]
許一言心情放松下來許多，他開開心心地洗了個澡，正準備睡覺時，房間門忽然被敲響。
“咚咚咚。”
沉穩有力，帶着極強的節奏性。
屋外還下着雨，滂沱雨聲中，許一言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吓了一跳。
大半夜誰會來找他？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許一言随便套了件衣服，順手拿起放在牆角的掃把，輕手輕腳往房間門外看去。
透過貓眼，聲控燈恰在此時熄滅，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許一言遍體生寒，他不由自主想起前兩天看到的新聞——大雨天，最好的抛屍夜。
該不是壞人随機挑選了他吧？
許一言看了一眼沒敢再看第二眼，他靠在門邊屏住呼吸，一隻手拿着掃把，另一隻手拿起手機。
他想起裴哲那句晚安。都說了晚安，裴哲現在應該回到家裡了。
許一言把手機靜音後，顫着手按下通話鍵。
“咚咚咚。”
像個陰冷的女鬼，敲門聲又響了一次。
隻不過這次除了敲門聲外，還有突然響起的電話彩鈴聲。
許一言額間滲着密密麻麻的汗，聽到聲音他整個人一激靈，許一言以為是自己沒關好手機，結果一低頭卻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是門外邊傳來的聲音，很近，幾乎是貼着許一言的耳邊響起的。
許一言大氣都不敢喘，他小心地将耳朵貼到門上，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開門。”
不止門外的聲音，手機内也同時傳來暗啞的聲音，“許一言。”
兩處聲源将許一言完全包裹住，讓他逃無可逃。
“我知道你在裡面。”
“開門。”
是裴哲。
不是壞人。
許一言松了口氣，他腿還軟着，緩了會兒才站起來。
他拉開門，正想質問裴哲大半夜不睡覺來吓唬他幹什麼時，舉起手機的動作忽然頓住。
裴哲渾身上下都是濕的，衣服上有水珠不斷滴落，滴答滴答。
他的頭發也完全被打濕，貼在鋒利的側臉上，幾縷碎發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睛，陰沉兇狠的氣勢撲面而來。
許一言被裴哲這幅模樣吓得往後退了半步，他眨了下眼，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他張了張嘴，正想出聲又倏地想起什麼，猛地閉嘴時卻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嘶——”
許一言吐了下舌尖，順手拿起手機重新打字。
裴哲在這期間什麼都沒有做，就靜靜地盯着許一言，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一直到許一言粉嫩舌尖露出來時，他的神色才有稍許變化。
許一言終于打完字，他舉起手機給裴哲看。
——裴哥，你怎麼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裴哲不冷不淡道，“家裡停水了，借浴室洗個澡。”
停水了嗎？
許一言回頭看了一眼，外面還在下暴雨，這種天氣停水不是沒有可能。
但從他住在這裡時，從來沒有停過水停過電。
可能是裴哲家的熱水器壞了呢？
許一言看他渾身都濕漉漉的，自動給對方找好了理由，退開，讓裴哲進入屋内。
關上門後，許一言帶着裴哲走到浴室門口。
——等等，你沒帶衣服嗎？
裴哲垂眸，聲音透着股寒氣，“沒帶，我穿你的。”
诶？
許一言還沒來得及繼續問，就眼睜睜地看着裴哲關上了浴室門。
許一言：“………”
他隻得轉身去給裴哲找幹淨的衣服。
找衣服期間，許一言回想着裴哲的那個眼神。
說不上什麼感覺，但是直覺讓許一言感覺不妙，全身都在顫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
為什麼裴哲半夜來找他？難道他之前的推測是錯誤的？其實裴哲已經發現他就是言一一了？
可裴哲一進門也沒對他做什麼，萬一真的隻是裴哲的熱水器壞了呢？
“許一言，衣服。”
聽到裴哲的聲音，許一言回神，連忙起身，抱着找好的衣服小跑到浴室門口。
浴室門打開了條縫，許一言望過去時，裴哲隻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臂。
許一言移開視線，他小步挪過去，把衣服放到了裴哲手裡。
肌膚相貼的瞬間，許一言手指蜷縮了下，裴哲的手溫度格外高，許一言像是被燙到想要縮回手。
但沒能成功。
許一言瘦弱的腕骨猛地被那隻大手鉗住，他驚叫一聲，天旋地轉間，後背倏地抵上冰涼的牆壁。
再睜眼時，許一言措不及防被裴哲那雙幽深的眸捕捉住，掙脫不開。
裴哲上半身什麼都沒穿，身材線條分明，起伏的塊狀胸肌和腹肌上有未幹的水流滑下，往下隻堪堪用浴巾遮住關鍵部位。
許一言看了沒一會兒，臉頰上便不自覺泛上紅。
他雙手被裴哲握住，放在頭頂上，掙脫不開。他不知道裴哲要幹什麼，隻能靜靜等待裴哲的下一步。
這片狹小的空間水霧還未完全散去，萦繞在兩人身旁，纏繞交融。
裴哲捏起許一言的臉，他以為自己會質問你是不是言一一，但出口卻是——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