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柔軟舒适的床上,卻怎麼也沒有睡意。千頭萬緒在我腦海裡穿梭,成了一團亂麻,最終,它們都彙聚到了一處。猶豫了一會,我掀開被子,靜靜地聽着房間裡萊維娜和希爾達均勻的呼吸聲。接着,蹑手蹑腳地從宿舍裡走了出來,又走出了休息室。
雖然周圍沒有任何人,保險起見,我還是變成了一隻貓,沿着牆根一路走,直到來到醫療翼。這時候,門口竟然還站着一個人,從背影我隻能看出來是個斯萊特林。
不會是那幫人吧?
想到這,我急忙跑上前去,還沒等我湊近,那個人就走進了醫療翼,而我後腳也跟着他進去。他徑直走向西裡斯的床邊,我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毛都豎了起來,随時準備發起攻擊。可他隻是在西裡斯床邊坐了下來,一動也不動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近,趴在遠方的背光處,才看見了這個人是誰。
是雷古勒斯。
我松了一口氣,心情也放松下來。畢竟是親兄弟,他不會不關心西裡斯的。
“有什麼事嗎?”西裡斯醒了,又或許是他根本就沒睡着。
“你還好嗎?”安靜了幾秒鐘,雷古勒斯才說道。
“托你那些朋友的福,死不了。”西裡斯枕着自己的胳膊,還是一幅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雷古勒斯不說話了,他抿緊嘴唇,眼神飄忽不定。“我不知道特拉弗斯他會這麼對你。”
“你不知道?”西裡斯笑了一聲,“我可真沒想到你竟然不知道。”他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打量着對面的弟弟,眼裡是滿滿的懷疑和嘲弄。
“信不信由你。”雷古勒斯說,“反正你永遠不會相信我。”
“你相信過我嗎?”西裡斯反問道,“我曾經與你說的話,你相信了幾個字?”
“就算那些事是真的,那也是為了偉大的事業而必須犧牲的。”雷古勒斯一本正經地說,還是那麼相信。
“如果要犧牲克利切呢?”西裡斯冷哼了一聲,接着問道。
“那也是值得的。”雷古勒斯先是愣了一下,回答道。
“你真是布萊克家的好孩子啊,是不是?”西裡斯又笑了,是明顯的嘲笑。“真是和他們一摸一樣的虛僞。”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忠于家族,你放棄了,不代表我會放棄。”雷古勒斯堅定地說,“而且,如果你跟我們是一樣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了。”說完,他竟然還帶着些許期待地看向西裡斯。
“别這麼看着我,”西裡斯立即厭惡地将頭轉過去,“我說了很多次,我和你們不一樣。”
“明明你自己也是布萊克家族的一份子,你自己也是純血統,怎麼就不一樣?”雷古勒斯有些激動地說。
“那這就是唯一的相同之處。”西裡斯眼皮都不擡一下。
“我真的不敢相信,小時候那麼讓我敬愛的哥哥,竟然會是這樣的人。”雷古勒斯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西裡斯,語氣是與他哥哥如出一轍的高傲。
“我也不敢相信,你竟然也是這種懦弱昏庸的人!”西裡斯轉過頭,終于氣憤地瞪着雷古勒斯。
兩個人的氣氛從剛剛的冰冷,到現在的劍拔弩張,這樣的場景一定上演了無數遍,我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你趕緊滾吧,别再來找我。”西裡斯閉上眼睛,說。
“可你是我……”雷古勒斯依舊看着西裡斯。
“閉嘴,我和你沒關系。”西裡斯一點也不客氣地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随後又背過身去,再也不打算再說話。
雷古勒斯如城牆一樣筆直的脊背,忽然就像是被攻陷般開始顫抖,我甚至覺得他幾乎就要把西裡斯從床上拽起來了,可是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聲音,沒有動作。直到一陣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他離開了。
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剛剛的沖突似乎隻是在夢裡,我悄悄走近西裡斯的病床,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是不是個來找他的好時機。
“佐拉?”西裡斯又睜開眼睛,他意外地看見我,驚訝地問道。我在他的注視下變回來,因為還不太習慣,差點倒在地上。
“小心點!”西裡斯前傾身子,伸出胳膊,我扶着他才穩住身。“你怎麼來了?”他沒有将胳膊收回來,隻是看着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松開他的胳膊,順勢坐在雷古勒斯坐過的椅子上。
“我擔心你。”他這麼真誠地問,我隻好實話實說。
“真的嗎?”西裡斯嘴角上揚,他看起來心情頗好地靠在枕頭上。
“現在還疼嗎?不流血了吧?”我看着他受傷的那邊胳膊,那裡早已經被治好,但是看起來還是有些猙獰。
“傻了?”西裡斯笑得更開心了,“今天下午龐弗雷夫人早就幫我止住血了啊。”他邊說話邊調侃地看着我。
“哦。”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是啊,都已經治好了,怎麼可能還會流血呢。
“但是好像還有點疼。”西裡斯歎了口氣,摸着自己的胳膊說道。
“哪裡疼?”我拉着他的胳膊,仔細地檢查着,沒得到他的回答,擡頭一看,他正憋着笑。
“你騙我!”我啪地松開手,瞪了他一眼。
“沒有啊,”他趕緊說,“就是有點疼,不過根本不用擔心。”
我懶得理他的玩笑,他既然這樣,與雷古勒斯的争吵應該也沒太影響他吧?但是親兄弟之間的感情,總不會消失的。想到這,我還是覺得可惜。
“你來就隻是為了問我疼不疼嗎?”西裡斯臉上調笑的表情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鄭重的詢問。
我心裡确實還有些東西,但怎麼可能問出口呢?我感覺自己的眉毛一定擰在了一起,面對他,我好像總是藏無可藏。
“那,”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問出來,了結自己的困惑,“你的情人節過得怎麼樣?”同時,我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西裡斯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有欣喜,好像又有失望。
“挺好的。”他回答道,說完坦然地看着我。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過多情緒,似乎隻是在闡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