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萊維娜坐在地上,一邊看着塔下的風景(雖然看到的基本上是一片漆黑),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我突然感到一陣冷意,不禁裹緊了圍巾,往萊維娜那邊靠了靠。這時卻聽到萊維娜驚訝地說:“薩迪烏斯?”
我這才注意到前面背對着我們,站了一個幽靈,穿着熟悉的衣服。他并沒有回應萊維娜的話,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仿佛我們都不存在。
我和萊維娜對視了一眼,決定不再說話,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時,我們倆都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那個仍舊站在原地的幽靈。想到過不久就是聖誕節,以及今天中午胖修士的話,我還是覺得得說些什麼才好,至少一句祝福。我看了看萊維娜,她似乎知道我要幹什麼,點點頭。
“聖誕快樂,先生。”于是,我們倆異口同聲地對着薩迪烏斯說。
幾乎過了十幾秒後,他終于轉過身,用一雙暗淡的眼睛打量着我們,然後說:“謝謝你們,聖誕快樂。”
我們長呼一口氣,這才轉過身要離開,可就在我們即将下樓的瞬間,薩迪烏斯又開口:“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我和萊維娜都迅速停住了腳步,可是誰也沒有動。我從她的眼裡看出遲疑,我也确實不願意讓他自揭傷疤,正想着怎麼拒絕時,他又說道:“沒關系,說出來,我的心裡或許還會好受點。”
聽了這話,我和萊維娜終于緩緩地轉過身,坐回到原來的位子上。
“真的沒關系嗎?先生。”萊維娜還是猶豫地問道。薩迪烏斯似乎笑了一下,說:“如果是你們這些心思善良的孩子的話,應該是沒關系的。”
他這是看出了萬聖節那天我的意思了嗎?
見我們都沒說話,他自顧自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這些學生對我都很好奇,甚至還謠傳我是殺人犯,”說到這,我确認薩迪烏斯是在笑了,“其實,這麼說也沒有什麼毛病,我确實殺過人。”接着,他的語氣急轉直下,變得沉重不已。“我出生在英格蘭的一個貴族家庭,當我1934年收到霍格沃茲的信時,全家人都欣喜不已,後來我進入了拉文克勞學院,在那裡度過了寶貴的七年時光,最後一學年的聖誕節時,我沒有回家,為了即将到來的NEWT考試做準備,就是這個決定,讓我悔恨了一生。”
“家裡的信偶爾會提及麻瓜世界的動蕩局勢,在我七年級時,我父親寫信告訴我德國突然對波蘭發動襲擊,可同時他又安慰我,讓我不用擔心。可當我暑假回家時,在車站裡沒有看到一個我熟悉的身影,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是父母忘記了。當我幾經輾轉回到家時,滿目的瘡痍和炮彈聲讓我不敢相信自己腳下的土地就是我的故鄉,我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們大多是我的鄰居,親人和朋友,他們之中很多人的家都被德軍占領或是被炮彈夷為平地。我帶着惴惴不安的心回到家,映入眼簾的就是我父母的屍體……”薩迪烏斯的聲音開始顫抖,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我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
“他們滿身的血,甚至身體也是不完整的,我父親的一隻腿被炸斷了,而母親的眼睛處殘存着許多炸彈的碎渣,我跪在他們身旁,一遍一遍地道歉,心裡不停地怨恨自己為什麼聖誕節的時候不回家看看,為什麼在他們不寄信來的時候警惕起來,可這一切都是無用的,他們已經回不來了。”
“後來,我渾渾噩噩地登上一輛逃生的貨車,污濁的空氣和空氣中彌漫的沙礫更是麻痹了我的神經,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也不知道未來怎麼辦,就在我絕望得想要自殺的時候,我奇迹般地遇見了小時候的玩伴辛西娅。”說到這,薩迪烏斯的臉上的痛苦被一種奇異的神情取代了,他的眼裡也終于有了光亮,神情裡卻夾雜着溫柔與絕望。
“我們在戰争的炮火中互相靠近,在安置處裡重拾希望,那時候的我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巫師,萬幸的是,辛西娅并不在意這些,她包容着我的一切。後來,我們結婚了,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也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善良的人,她典當了自己的所有首飾去接濟窮人,那時候我們每日都很忙碌,竟然天真地以為就能這樣堅持到勝利的那天。”薩迪烏斯的眼裡滿是柔情,他在回憶一件令自己無比幸福的事情。
“等到1945年初的某一天,我帶着戰争局勢好轉的消息回到家時,看見的是辛西娅冰冷的屍體。”薩迪烏斯抱住了頭,使勁地揪扯着自己的長發,我不忍地别開視線。“之後我才得知她為了保護一個被德國軍官拖走的小女孩,被暴怒的德國佬當場擊斃。得知這個消息的我簡直發了瘋,我從櫃子裡拿出已被我荒廢許久的魔杖,就在這一瞬間,我已經決定自己要幹什麼了。我來到那幾個混蛋的住所,遠遠地将魔杖對準他們,我無比慶幸自己是個巫師,還能有點用處,看着他們被我擊倒,雖然心中痛快可心裡還是覺得不夠,失去所愛的悲憤戰勝了理智,毫不猶豫地念出我學過的所有傷害性咒語,我帶着巨大的恨意與報複心,看着成功的咒語讓他們痛苦不已,最後走到他們面前,用屋子裡的軍刀一下一下結束了他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