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怎麼他眼神這麼好。
我還在暗暗苦惱,萊維娜快言快語地說:“教授布置的變形作業。”
西裡斯眉毛輕挑:“上課的時候沒做好啊?”盡管他眼裡話裡無半分其他的意思,但是我還是覺得不自在。他變形這麼好,一定覺得不可思議吧。
“是把甲蟲變成紐扣嗎?我教你。”
詹姆的叫嚷聲變成了背景音,萊姆斯正無奈地說服詹姆再試試。“我不學了,摔得屁股好痛!”再一次嘗試後,詹姆捂着屁股又走過來。
“你們說啥呢?”詹姆探探頭問道。
“沒啥。”我立馬說道,然後向萊維娜和西裡斯使着眼色,再多一個人知道就太不好意思了。
“還沒學會啊?”西裡斯笑着說,“誰說的,明明會了,我們走吧走吧。”詹姆忙吹着口哨拉着西裡斯和萊姆斯要走。
“别裝了,剛剛你那砰的一聲我都聽見了。”萊維娜憋着笑說。
“你!”詹姆看起來氣得要暈厥過去,今天下午他受到的打擊着實夠大,最後什麼也沒說,用力地哼了一聲。
他們走了之後我才意識到,西裡斯剛剛主動要幫我,但我好像沒回應他。
傍晚西裡斯來到赫奇帕奇長桌,坐到我旁邊說:“今晚有空嗎,我教你變紐扣。”
即使不看我都能感覺到周圍熱烈的目光,都是對西裡斯的,而我有些無所适從。
“有的。”我回答,心裡隻想趕緊結束這個對話。
“那待會一起走吧。”他像是看不見周圍一樣,自然地說,然後就離開了,就像來的時候那樣。
我頓時松了口氣。
“西裡斯人還真不錯哎,還主動幫你,以後我們可以抱緊這個大腿了。”萊維娜湊過來含糊不清地說,嘴裡塞了滿滿的食物。我也認同着。
西裡斯很認真地指導了我一遍,我有些緊張地拿起魔杖對着面前爬來爬去的甲蟲,它似乎無拘無束,盡管被困在一方長桌上,沒來由的我想起了我自己,我看起來是困在了這個世界,其實我也樂在其中。
幾秒鐘之後,我慢慢睜開眼,看見桌子上隻有一枚紐扣。
“西裡斯,我成功啦!”頭一次,我欣喜地歡呼道。他滿意地點點頭,“你再想想紐扣的圖案,再試一次吧。”
我變出了一枚褐色的,有着方格花紋的紐扣。
平心而論,它并無特殊之處,隻是我小時候衣服上的紐扣,可巧合的是,我有很多衣服的紐扣長得都差不多,所以它總讓我想起我幸福的童年。
“為什麼是這樣的?”西裡斯好奇地拿起紐扣問道。
“就是小時候經常見的那種。”我說,無意再透露更多。他放下紐扣,遞給我。
“這下你可以跟教授交差了。我們現在走吧。”他說。
我見過很多次夜晚的霍格沃茲,可還是第一次和西裡斯兩個人一起。我走路向來很慢,他刻意放緩了腳步與我并肩。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沒說話。
“佐拉,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西裡斯問道。
我點點頭。
“你是喜歡魁地奇的吧,可為什麼不願參加比賽呢?”我沒想到他一直想着這個,我以為這件事已經被淡忘了呢。
“因為我膽子小,害怕受傷。”我說出了答案,隻是沒有說出更深處的原因:我害怕出了什麼變故,從此離開這裡。
話說出口的瞬間,我忽然有些不敢看他,西裡斯那麼崇尚冒險的人,會覺得我懦弱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很在乎别人的看法,上學時,每當别人誇我成績好時我會下意識地推辭好幾次,擔心别人認為我是個驕傲的人。工作時,我會在乎比别人提前下班會不會被他們認為偷懶。這樣很累,但我控制不住。
似乎我一切變化的源頭都是十歲那年的車禍,那場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經曆。我失去了世界上最愛我的兩個人,他們離開了,還把其他東西也一并帶走了。
西裡斯笑了,“原來是這樣。”他沒有說其他的,隻是表示了理解。
“你呢,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魁地奇?”我問道。
“我啊,因為小時候,隻有我說我想去練魁地奇的時候才能有機會逃出那個逼仄的屋子啊,這似乎是我與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了。”他說,還帶着滿滿的慶幸。
“那時候,我還會和雷爾一起練習呢。”他喃喃地接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你弟弟嗎?”我說。
“對,曾經他也會跟在我後面,一聲一聲地喊我哥哥呢。”西裡斯停下了腳步,靠在牆上,半個身子陷入陰影裡。
曾經他們也是一對和諧的兄弟倆吧,我能想象到那時他們的快樂。
“可現在呢,我讨厭他,他更怨恨我。”西裡斯的聲音很缥缈,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憂傷。
我在他身邊站立,也靠在了牆上,如今我的身高還能與他齊平,再過一會,他可能就會比我高很多了。
“可你們一定都是愛着對方的。”我想安慰他,可最後隻能說出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來。
我多想讓他知道,他的弟弟不是膽小鼠輩,是無名英雄,跟他西裡斯一樣。
“也許吧。”他說。“反正我又不在乎,他現在進了斯萊特林,我們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了,我管他幹嘛。”他故作輕松地說道,像是剛剛的憂傷都不存在一樣。
“西裡斯,相信你弟弟。”我拉了拉他的袍子,想讓他認真記住我的話,日後不要恨雷古勒斯。
他對着我笑:“好了,走吧,趕緊把你送回去,不把你送回去,萊維娜要把我揍扁呢。”他又恢複一貫的樣子,惆怅又被他埋進心裡。這一點我們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