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娩面前的飓風忽地消失了。
耳邊呼嘯的聲音,以及拍打在臉上的沙粒全數消失不見蹤影。
桑娩緩緩擡頭,收起水仙刺,放下遮在眼前的胳膊。
透藍色的水幕,忽地映入眼簾。
它像是銅牆鐵壁,将一切風沙隔絕在外。
轟隆隆——
電閃雷鳴。
深紫的閃電劈向遠處的沙丘。
眨眼間,就将那幾米高的沙丘劈成灰燼。
桑娩見狀,身上的汗毛瞬間炸起。
不是《遺棄之地》裡的水資源不是極為珍貴嗎?
不是沒有雨嗎?
這麼大的閃電是從哪裡來的?
一連串的問号從桑娩的頭頂飄過。
“雨季提前了。”
祈桉此時的語氣格外沉重。
氣息也比以往要重些。
桑娩注意到,他是跑來的。
從蟲屍的另一端,跑到這一端。
她下壓不合時宜的情緒,反問“雨季?”
這時被祈桉用異能罩住的鄭又和抱着祈箬的姜姝快步走來。
姜姝面色帶着焦急“快、趁雨下來前,我們得找個容身之地。”
“否着會直接被耗死在這裡。”
氣氛頓時焦灼起來。
祈桉握住桑娩的手腕,目光定在那個身前巨大的蟲身上。
心中有了決斷。
“地下,我們去地下。”
“你是說,地下的蟲道?”桑娩立即會意。
祈桉深深看了桑娩一眼,應聲“嗯。”
緊接着他轉頭,耐着性子跟身旁的人解釋道“埋在地下的蟲子數不勝數,這就意味着蟲道也要比咱們想象的多。”
“去地下還能搏一線生機,在地上隻能等死。”
姜姝抱着祈箬的手緊了緊,點頭“好。”
鄭又也跟着點頭。
祈箬沒吭聲,向哥哥伸手“抱。”
祈桉單手接過弟弟“地下的情況不比地上,你們跟緊我們。”
顯然在祈桉的世界中,隻有我們。
和除了我們之外的人。
姜姝和鄭又,都不在我們的其中。
桑娩聞言,将手伸在兩人身前。
在她們疑惑的目光下,将手攤開。
兩枚晶瑩剔透的白色鑽石耳釘出現在她的掌心。
“定位器,下面情況未明,至少……”
停頓間,耳釘在桑娩的動作間折射出暖芒。
“要保證就算被沖散,我也能找回你們。”
鄭又雙眼淚汪汪的看向桑娩“恩人。”
姜姝抿唇向桑娩笑了笑,率先拿起耳釘扣在自己的耳朵上。
桑娩見鄭又眼含淚花,用着感動的目光看着自己。
隻得硬着頭皮将手往前送了送“可能會有些涼。”
鄭又立即伸手接過,興沖沖地帶上耳飾“沒關系的,恩人給我什麼我都不會嫌棄的,隻要是恩人給的。”
透明的耳飾,在昏暗的環境裡散發着瑩瑩光輝。
祈桉全程一言不發,卻趁衆人沒注意時捏了捏桑娩的手指。
鬼鬼縮成指尖大小,迅速爬上桑娩的耳垂趴倒。
豆大的眼睛裡滿是未散去的驚恐。
時不時地往外吐着沙子。
“呸呸呸!”
桑娩點了點祈桉的無名指。
“你的在這裡。”
祈桉下意識擡起手,看向無名指上的戒指。
原本隻鑲有一圈水鑽的戒指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圓豆大小的粉鑽。
和她們的都不一樣。
祈桉見狀,滿意地收回視線。
“我呢,我呢。”祈箬不甘示弱地拉着桑娩的衣袖,睜着水潤潤的雙眼看向桑娩。
圓眼中滿是渴求。
“是呢,我們小箬的在哪裡呢?”桑娩笑着摸了摸祈箬的頭。
祈箬嘟起嘴巴“姐姐沒有給小箬。”
“小箬摸摸自己的耳朵看看。”桑娩笑道。
祈箬眼睛一亮,立即摸向自己的耳垂。
硬硬涼涼的觸感,叫他直接裂開嘴笑了起來。
桑娩看了眼故作沉默,但嘴角上揚的祈桉。
再看看他懷中眼睛都笑的眯在一起的祈箬。
緊皺的眉心在她都沒發覺前,緩緩展開。
*
荒漠下。
幾人沉默地在黑黢黢的蟲道中行走。
桑娩仰頭,透過頭頂的燈光看向上方堅硬濕黏的石壁。
這裡和她想的,截然相反。
本以為下面會是同樣松散的砂礫,哪曾想荒漠下竟然是巨大的石洞。
“異蟲分泌的黏液會逐漸硬化,經年累月,這裡的沙粒就膠結成岩了。”姜姝解釋道。
鄭又驚奇地看向四周,頭頂的燈束在幽暗的石壁上晃動。
暗影落在桑娩的臉上,她眨了眨眼忍受着腳下的黏着,擡腿向前。
轟隆!
頭頂的雷聲,震的下行的幾人頭皮發麻。
祈箬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祈桉揉了揉弟弟的頭,安撫了下,便看向岩壁上的裂痕,果斷作出判斷“還要再向下,這一層避不了雨。”
桑娩跟着祈桉的視線向上看去。
确實,岩石的縫隙過于大。
她甚至能透過半透明的硬化黏液,甚至能清晰看見褐色的砂礫層
這一層的異蟲們似乎也知道,這裡并不能避雨。
早就向下潛行了。
放眼望去,岩壁上布滿交錯的蟲洞,每個直徑都達數米,足以容納五人并肩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