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打工的那家潮玩店。
六七年的時間過去,這店竟然還開着,
而且不僅它開着,就連邊上那酒吧,也依舊生意紅火。
暮色還沒降臨呢,就已經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往裡走。
小姑娘挑了個窗邊的位置。
林銜月也跟着坐下。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她完全沒想過自己回到京北之後,第一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過往場景,竟然是這裡。
有服務生走過來,遞了張菜單過來,問兩人想吃些什麼。
林銜月自然是主随客變,将選擇權交給中介小姑娘。
那小姑娘或許是今天開了單真的高興,一口氣點了好些東西,而且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架勢。
林銜月光是聽就覺得撐的慌,剛準備開口制止,站在邊上的服務員就先哼了下,壓着聲音:
“點太多你們可吃不完啊。”
這話,這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服務人員說出來的。
林銜月正疑惑呢,小姑娘就揚了下頭:“沒事,吃不完我打包帶回去,我家裡有人能吃!”
那服務員聽到這話啧了下嘴,雖說唇角故意往下耷拉,但語氣卻是壓不住的輕快:
“得得得,我就是剩飯處理機行了吧!”
這一下,林銜月就算在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合着,是小情侶在約會呢!
等服務員小哥一走,中介小姑娘就紅着臉和林銜月解釋起來。
他兩都是今年剛畢業,想着到京北來闖蕩一番,前幾個月她一直沒開單,經濟壓力就都落在男生頭上,所以這會兒她忍不住想要當面和喜歡的人分享喜悅。
林銜月看着女孩那雙明亮的眼睛,隻覺得像是在看一塊兒晶瑩剔透的水晶,什麼情緒都顯得真真兒的,半點假沒摻。
是少年人毫無保留的愛與喜歡。
她的心蓦然顫了下。
吃飯的時候那男孩開始忙了起來,但即使忙,也沒把女孩落下不管,時不時就過來望一眼。
似乎是女孩胃不好又貪涼,他是生怕自己少盯一秒,就讓她把冰淇淋吃到嘴裡。
林銜月看着也覺得有趣,就像是邊吃飯邊看舞台劇似的,連一點表情都不肯落下,到了最後更是尋了個借口離席,将空間留給兩人說話。
她先是去了趟衛生間,等出來之後又覺得不好太快回去,四下看了看之後竟鬼使神差地,往當年那個後門走去。
倉庫換了個位置,這會兒那扇門邊上沒什麼阻擋,林銜月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從門裡走了出來。
依舊是那條小巷,就連門邊那盞昏黃的燈都沒一絲一毫地變化。
就好像這條街被時光遺忘,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遙遠的過去一樣。
林銜月恍惚了下,視線不自覺地往巷口去看。
黑漆漆的一片。
什麼東西都沒有。
分明這才是現實,可她的心髒卻還是不受控地疼了下。
大概太多相似的過往堆疊,所以才不受控地冒出些不合時宜的幻想來。
她這麼安慰道,轉身進門。
也就是轉身這一刹那,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巷口那簇突然出現的火光上。
猩紅在男人的指尖跳動。
林銜月動作一滞。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沖鋒衣,立正的線條襯的整個人更顯淩厲,是無法打擾,不可接近的成熟氣場。
林銜月盯着他。
心海洶湧,有極具破壞性的海嘯撲在胸口上。
片刻,那人将煙蒂在牆上暗滅,然後擡眼,視線不偏不倚地朝她看來。
重逢之後的第三面,
傅初白終于看向她的眼睛。
有熱氣爬到林銜月眼眶上,她沒忍住,張了張嘴:
“傅初白。”
聲音輕飄飄的,伴着冬日的夜風融進暮色。
那人的視線沒有半分變化,也沒開口應聲,
像是在等她的下一句。
叫他的名字純粹出自本能,完全沒預料到的對話自然也沒有事先彩排,此時林銜月迎着他的眼睛,唯一想到的,竟是句毫無營養的對白:
“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
聲音傳導到傅初白耳邊後,男人似乎是很輕地笑了下,緊接着,低啞的聲音像是從吼間擠出來:
“這麼多年沒見,”
“你就想問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