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之後,林銜月的考研學習到了最後的階段,
一種緊張的,疲憊的氛圍開始在她身上蔓延。
考研這件事就像是一場終點不定的馬拉松,直到自己認為準備好的那一刻,确定的終點線才會出現在眼前,
然而遺憾的大概就是,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你隻能不停地往前跑。
這種持久的,堪稱折磨的過程幾乎會在每一個考研學子身上出現,
林銜月自然也不能幸免。
她最開始還沒意識到,直到某天晚上開始有規律的失眠。
就是突然醒來,在周圍一片寂靜之中,能清楚聽到自己心跳和呼吸的那種失眠。
晚上睡不着的最直接後果就是白天看書複習時精力不濟,眼瞅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自己卻沒看進去哪怕一頁書的感覺更是無形中加劇了林銜月内心的負擔,
于是晚上失眠的時間更久,
像是陷入某個無法逃離的惡性循環之中。
直到有天晚上,再一次突然驚醒,林銜月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幹脆直接起來看書好了!
結果人剛動,身後傅初白就擡手,攬着自己的腰往他懷裡帶:
“睡不着?”
林銜月沒想着自己這麼輕的動作也能吵醒他,愣了下,轉頭看向傅初白。
這段時間傅初白也忙,大大小小的比賽一場接着一場,再加上還有需要他親力親為的俱樂部運營和項目投資,小兩個月的時間人都瘦了一圈。
傅初白也察覺到她的視線,把人往自己懷裡壓了壓:“我還以為前幾天感覺到你醒了是錯覺呢,合着真是失眠了啊。”
沐浴露是前陣子林銜月買的,海鹽味道,這會兒聞着倒無端讓人心情舒緩。
林銜月往裡靠了靠,整個人貼在傅初白的胸膛上。
這種依賴性極強的動作傅初白向來适用,擡手撫着林銜月的頭發,很輕地問:“睡不着?還是不想睡?”
林銜月也不撒謊,說是睡不着。
她這話說完沒幾秒,橫在後腰的傅初白的手就往上使了下勁兒,讓林銜月整個人往上竄了下。
不等她反應,傅初白的唇就已經貼上來,聲音吊兒郎當的,挂着抹不開的暧昧旖旎:“那就做點能讓你睡着的事兒。”
等林銜月意識到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傅初白已經把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奪走大半。
算起來他兩也的确有些日子沒胡鬧厮混,林銜月本來以為這人逮着機會肯定要肆無忌憚一番,誰料全程傅初白都收着勁兒,力道輕柔纏綿,純粹是奔着把林銜月伺候舒服了去的。
到底是半夜來這麼一出,弄到最後林銜月的确也和傅初白最開始說的差不多,神思渾噩地睜不開眼,迷迷糊糊地隻感覺傅初白抱着自己到浴室清理了一番,然後又從浴室抱回床上,把自己的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
耳邊聽着節奏平緩有力的心跳,沒一會兒她便徹底睡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緣故,而後的幾天林銜月但凡半夜醒來,轉頭都能看見傅初白那雙明亮的眼眸裡自己的身影。
他像是不需要睡眠,又像是就在等着自己醒來。
當然,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會用同樣的招數讓林銜月睡好,有的時候是,有的時候傅初白就隻是把林銜月抱在懷裡,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麼安靜地讓呼吸和着呼吸,心跳摻着心跳。
然後莫名的有一天,林銜月醒來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從那天起,她便沒再失眠。
考研是個周末,
最後一門專業課考試的時候是下午。
林銜月手感不錯,手上的筆一刻不停,算得一句洋洋灑灑完成卷面,時間卡的剛好,檢查完一遍之後正好響起交卷的鈴聲。
那聲音算不上刺耳,卻好像一下把林銜月的神思驚住不知道藏到那裡去了,她擡眼看了下窗。
遠方天際線上挂着即将消失的落日,明亮的,寬闊的,就好像把她心底冒出來的那些複雜的情緒全都囊括進去似的。
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隻跟着洶湧的考試人潮往外走。
邊上的人聲大多在讨論考試,林銜月聽到了,但又好像沒聽到,她隻顧着往前走,而且腳步越來越快,帶着股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沖勁兒。
直到沖到大門口,她的腳步猛地停下。
傅初白看見了她,手裡抱着一大捧花笑着走過來,不等她開口就先一步擡手将她擁進懷裡:
“辛苦了,”
“我的寶貝。”
鼻腔裡明明是混雜着傅初白常用的那款香水和花香的甜膩味道,林銜月的鼻子卻蓦地一酸。
她也擡手圈住傅初白寬厚的背,将臉往他的胸膛裡埋了下,
沒說話,卻好像什麼都說了似的。
考研結束之後沒兩天正好是林銜月生日,傅初白便張羅了個派對,林銜月也把宿舍衆人都叫上,也算是慶祝新的一年。
有徐雲煙在,自然少不了要打趣這對小情侶,當然,她也主要是朝傅初白:
“你可要好好表現,我可聽說港城大學的帥哥質量高出咱京北不少呢。”
語調七拐八拐,明顯是不正經的調侃,結果不等林銜月說話,傅初白先應下來:
“你放心,我到時候去陪讀,看誰敢打我女朋友主意。”
這一句坦蕩又直接,還帶着根本不藏的得意和傲嬌,場内衆皆是一愣,最後還是陸宴楠朝徐雲煙來了句:
“你就非得問,還嫌他兩平常秀恩愛沒齁到你啊!”
趁着衆人打趣,傅初白俯身湊到林銜月耳邊:
“等你去港城大學複試的時候咱兩一起,這次說什麼都要把我陪讀時候住的房子定下來。”
林銜月沒想着他竟然還惦記着這件事,眼睫顫了下,含着聲音在嗓子裡嗯了聲,心裡酸酸漲漲的,是充盈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