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下雨潮濕陰冷的天,林銜月卻無端地覺得臉上泛起一片燥熱來,掙了下推開傅初白的手臂就往宿舍大門走。
傅初白跟在邊上,傘像是被黏住似的始終在林銜月頭頂待着,直到把人送進門裡淋不到的地方,他的腳步才停下。
畢竟是因為傅初白自己才一點雨沒淋上,饒是面上再羞赧難耐,林銜月也不得不回過頭道了聲謝才匆匆走上樓梯。
隻是她并沒有一口氣走上去,而是停在二樓的平台處,側着身子從窗口往外看。
那把傘這會兒已經走到車邊上,緊接着傅初白人坐在進去,車子亮起前燈,順着樓前的馬路很快消失在雨幕裡。
林銜月站在原地盯着車子消失的方向看了會兒,等面上的神思回籠些許才轉過身接着往樓上走。
宿舍樓層算不上高,很快她的腳步聲就消失在樓梯間裡。
待一切都安靜下來,隻有外間的嘩啦不停的雨聲時,電梯間一直關着的門被人從裡緩緩推開。
阮安的手搭在門把上沒松,捏的很緊,細小的骨節凸出來,像是鋒利的刃。
她先是垂眼看向那扇已經望不到任何東西的窄窗,然後才緩緩擡臉,往上看向早已空無一人的樓梯間,
眸間是一片陰沉至極的暗。
過了好一會兒才很是輕蔑地笑了下,重新将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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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活生生地下了一整天,一直等到半夜才慢慢停下來。
因着這場冬雨,第二天的氣溫明顯低了許多,凍的人骨子裡面都泛着寒氣,林銜月費了好大勁才把徐雲煙從床上叫起來,兩個人吃了個早午飯後緩緩往圖書館走。
徐雲煙吸了下鼻子,懶懶地問:“對了,我昨天發你微信上的三家餐廳你看了沒?咱兩到時候去吃哪家?”
“吃哪家?”
林銜月一時沒反應過來,本能地反問了句。
“對啊,這不是馬上你生日了,”
徐雲煙說着,眉毛挑起,顧盼神飛的樣子:“還是說你今年終于願意舍棄吃飯這種傳統項目,搞點兒屬于成年人的活動了!”
生日!
林銜月呼吸猛然一滞,望向徐雲煙的眼神不自主地閃躲了兩分。
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徐雲煙,今年在生日這件事兒上多了個傅初白呢!
而且,
她的思緒不自覺地回到昨天下午那場潮濕的雨幕,
生日那天,她還有事情想要和傅初白說。
徐雲煙半天沒等到林銜月的回應,轉頭剛好看見她晦暗不明的神色,眼波流轉地:“有情況!你是不是今年生日不和我一起過了!”
徐雲煙是個很喜歡儀式感的人,自從林銜月和她認識之後,幾乎年年生日兩人都是一起過的,已經算是雷打不動的慣例了,是很難随便找什麼借口糊弄過去的。
林銜月沉默了會兒,隻好把自己可能要去和傅初白吃頓飯這件事告訴對方。
這話讓徐雲煙臉上還殘存的困意立刻消失殆盡,一把拉住林銜月的胳膊,笑容蕩漾:“看吧看吧,我就說你們兩之間肯定得發生點什麼!”
“說!你答應他和他一起過生日,是不是打算對你們目前的關系稍作改變啊~”
林銜月心下一動,隻覺得呼吸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澀澀地有些喘不上來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很輕地嗯了聲。
肯定會有所改變的,
等她把想要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傅初白之後。
想到這兒,林銜月心中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略顯無奈鄙夷地笑了下。
——她明明很清楚撒謊和欺騙是件不好的事情,卻還心存僥幸地讓某種靈魂的本能驅使着自己獲得幾天沉淪的時光。
這種希冀和絕望交錯的複雜情緒,
便是她自己為自己設立的,達克摩斯之劍。
“你怎麼了?”
徐雲煙聲音裡沒了剛才的興奮勁兒,取而代之的是漫出來的擔憂。
她本以為林銜月那句輕不可聞的聲音是因為害羞,剛準備打趣幾句,結果卻看到對方臉上越來越沉下去的神色和抹不開愁緒的眼睛,
是很明顯的,正在被什麼事情所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