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煙兩句話輕飄飄的,帶着不以為意的肯定語氣。
林銜月隻覺得手腕一僵,原本已經踏出去的步子硬是在半空中被她收了回來。
她微垂着頭,視線藏在眼睫下,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
“為什麼這麼說?”
徐雲煙擡起下巴朝球場的方向努努嘴:“喏,傅初白好幾任女朋友了吧,感覺都是那個類型的。”
說着,她很是輕蔑地笑了一聲:“不得不說,他這種人眼光愛好倒是挺穩定的。”
林銜月在心中默數了三秒,側過臉朝球場看去。
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叫了個暫停,傅初白站在那裡,邊上站了個女孩。
女孩穿了件很顯身材的黑色連衣裙,露出好看的鎖骨,一頭溫柔間又不失性感的卷發在體育館頂燈的照射下顯得波光粼粼。
她手上拿着瓶水,正笑語盈盈地往傅初白面前遞。
傅初白雖然沒立刻擡手去接,但眼神卻垂下去,懶懶地看着對方。
林銜月凝着眸看了幾秒,臉上和聲音裡都沒有多餘的情緒:“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
從第一次見傅初白到現在,林銜月見過傅初白身邊出現的三個女孩子,大略想想,似乎還真的都是那種很成熟、很明媚的女孩子。
而傅初白和這樣的女孩子站在一起的時候,也的的确确有很般配的氛圍感。
就好像花店裡的卡布奇諾和巧克力泡泡,是濃郁又奪目的顔色。
林銜月就這麼千奇百怪地想着,等整個人就要走出大門的前一秒,她才偏了下視線。
人群遮擋着,看不清球場上的情況,卻能聽見不停歇的歡呼聲。
她聽見有人在熱烈地喊傅初白的名字,
是女孩子的聲線。
林銜月眼睫顫了一下,将視線收回來,看向體育館外的天空,
是個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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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宿舍四個人都沒課,徐雲煙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坐起來看到對面床上的林銜月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強制性地将大腦開機時間縮短到十秒之後,啞着嗓子:
“你今天怎麼沒去圖書館?”
林銜月扶着額,眼下泛着淡淡的青:“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就不過去了。”
算不上失眠,隻是單純地沒睡好。
熄燈之後盯着天花闆,突然就聽到彈彈珠的聲音,側過身睡,耳廓裡又滿是自己算不上沉穩的心跳,好不容易睡着,卻是反反複複、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
像是盜夢空間,一層疊着一層,前幾個她都記不太清楚,隻記得醒來之前的。
是雨後陰沉沉的天,她站在街角的廣告牌後面,一側的玻璃照出她的臉,表情憤怒着急,還帶着怨恨,實在算不上好看。
林銜月知道那是什麼場景,心裡升起一股掙紮的抗拒,大腦意識控制身體醒來的前一秒,視網膜上突然出現的,
是傅初白的臉。
怪,
但也不太怪。
這是林銜月對自己夢境的評價。
“那正好,你今天不去圖書館的話,陪我去染頭發吧。”
徐雲煙從床上爬下來,耷拉着臉,像隻淋了雨的小狗:“親測,染頭發上考場,是沒有好下場的!”
她這話發自肺腑,百轉千回的語調像是在拍什麼喜劇電影,林銜月心中略帶壓抑的苦悶被沖散不少,沒忍住,笑了一下:
“你的确是,有點慘的。”
前天有門水課的考試,難度不大,而且平時分高,屬于是隻要讓老師在卷子上看到态度就給過的程度。
也因為沒什麼壓力,所以徐雲煙進考場之前還在和林銜月商量待會兒結束吃什麼,結果開考十分鐘,兩個監考老師就像是磁鐵一樣開始圍着她轉,其中一個還時不時湊上來看看她的卷子。
照徐雲煙說,那模樣就好像她随時都會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變出張小抄來。
等考完徐雲煙打聽了才知道,這兩位老師在他們學院是出名的老古闆,看到學生做指甲都要叨叨好久的那種,這次估計也是看到她的一頭紅發,先入為主了。
鑒于學校排監考的規律,徐雲煙當即決定,在這個期末要把頭發染回黑色。
畢竟誰也不想考試的時候被老師當賊一樣盯着!
兩個人簡單收拾一下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