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見謝青靈這變臉速度,覺得自己好像被她耍弄了,不過話已經說出口,左不過就是打發小厮通報一聲,至于顧世子見或不見,就跟她沒關系了。
不過她也不敢慢怠謝青靈,而是将人帶到了一處僻靜的雅座,又着人上了茶,就扭着身子離開了。
茶岸的正中間擺了一束粉紫色的二喬玉蘭,用一個精緻的白色瓷瓶裝着,散發出幽幽的香氣。
謝青靈好奇地掀起輕紗簾幕,看到周圍身輕如燕,身姿妖娆的女子們來來回回,個個膚如凝脂,唇紅齒白,一颦一笑皆是風情。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老鸨就随意地搖着手裡的團扇,滿臉堆笑地回來了,嘴裡說道:“也真是巧了,世子剛剛回到攬月樓,現下正在樓上等姑娘呢,媽媽我這就帶姑娘上去。”
謝青靈沒有說話,囑咐秋蟬和扶枝在這裡等她,她一個人上去就行。
秋蟬不放心,還要說什麼,謝青靈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小聲說道:“若我一直不下來,你們就快回王府送信。”
說完不等秋蟬回話,沉默的跟在老鸨的身後朝着二樓走去。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暖柔香甜的熏風襲來,屋裡鋪着柔然的地毯,踩上去松軟如同步入雲端,層層的輕紗随風擺動,在空中翩翩起舞,隐約透出後面人的身影。
“郡主真是好沒教養,我救了你,你卻到如今才來拜謝。”輕紗之後傳來顧斐那懶散戲谑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謝青靈一聽到他這妖妖娆娆的聲音,心裡就莫名地升起一股火氣。
她快走兩步,掀開那些亂舞的輕紗,就看見顧斐整個身子像是沒有骨頭似的陷在三屏風紅木藤面羅漢床上,身上隻着了一件墨綠色的織錦長袍,松松垮垮的并未系腰帶,線條分明的脖頸下好看的鎖骨分明。
一隻腳随意地屈着,手上把玩着一隻白瓷盞,嘴角噙笑地望着謝青靈。
謝青靈當即羞得滿臉通紅,捂着臉側向了一邊:“還請世子自重。”
顧斐聞言嗤笑出聲,将茶盞放在床榻中間的小幾上:“郡主這話好生可笑,我好生生的在自己房内待着,卻要被你這個不速之客說教,郡主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随意跑到青樓裡,難道就是自重?”
謝青靈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救人要緊,索性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走到顧斐的跟前道:“我今日來找你有兩件事,一,謝謝你救了我……你?……”
謝青靈還未說完,卻突然瞥見一旁内室的少女,不是在街上被擄走的那個還能是誰?
“你……我原以為顧世子不過是年少潇灑,風流倜傥,卻不失為一個重情重義,俠肝義膽的君子,京城那些傳言信不得真,原來你不光夜夜醉卧美人膝,還作出這等當街拐帶良家婦女,逼良為娼的勾當!”
“我……我……你趁早放了這位姑娘,不然的話……”謝青靈這兩輩子裡也不曾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也說不出什麼狠話。
顧斐峰眉輕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話裡卻仍是濃濃的戲谑:“不然就怎樣呢?”
謝青靈氣的渾身發抖,卻仍然強作鎮定地說道:“我就去禦史中丞那裡告你言行無狀,逼良為娼!”
“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斐旁若無人地笑了,仿佛聽見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隻是那笑中還帶着一絲無奈。
“郡主慎言,這是世子剛剛救下的盲女,若不是世子,她怕是早已被逼良為娼,成為那些纨绔們的玩物了。”一道清冷淩厲的聲音從内室傳來。
謝青靈循聲望去,發現竟然是那日救她的白衣女子,當下欣喜異常,不再理會顧斐,快步行至女子跟前,行了一禮:“多謝姑娘那日相救,一直沒得閑來拜謝姑娘,竟是在這裡遇到了。”
“月晚不過是一風塵女子,我可受不得郡主這一拜。”女子的聲音充滿譏諷。
她拿過小幾上的白瓷茶盞,斟滿了茶,複又遞給了顧斐,滿臉不屑地望着謝青靈,繼續說道:“你可知,這京裡的達官顯貴們,日日流連風月場所,普通的青樓女子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癖好,現如今,盲妓成為他們大肆追捧的玩物,這種天生盲女看起來跟普通女子一般無二,極為難得,一旦落入那些人的手裡,你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嗎?”
月晚的聲音陡然拔高,聲聲句句直擊謝青靈的内心深處。
謝青靈久久沒有反應過來,縱然她并不是從小就生在富貴顯赫的定北王府,但也是在爹娘的疼愛呵護下長大的,後來回到了定北王府那也是被全家人千嬌百寵地捧在手心裡,可以說她前16年都是平安順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