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聽玉眼中閃爍着赤色光芒,她的瞳孔微縮,逐漸被紫金色覆蓋,像是帶着駭人的神性。
那赤紅的鋒銳劍氣環繞四周,發出驚人的鳴動。
卻沒有再傷害謝聽玉分毫。
天行赤霄。
連置身鬼府都能聞其名的天下神劍,居然會認她為主嗎?
一柄赤紅劍柄的長劍懸在她身前,劍身中一條紅線,猶如緩緩流淌而下的一行血液,鮮紅邪異,劍柄處鑲嵌着宛若龍鱗的寶石,耀眼奪目。
隐隐散發出暴戾和嗜血的氣息。
這哪裡是神劍?分明是魔劍。
謝聽玉身體刺痛,伸出手去觸碰,天行赤霄瞬間一顫,纏上她的手,謝聽玉似乎能夠感覺到這柄劍的情緒,歡欣愉悅。
與此同時,三千赴雲梯盡頭的雲霧散去,顯露出許多人的身形。
高高在上,俯視着赴雲梯下渾身血色,看着分外狼狽的凡人劍主。
“你是何人?何故擅闖我玄雲天,還意圖奪走神劍?”嚴肅的聲音帶着威壓落下,壓到謝聽玉纖瘦的脊背上。
謝聽玉的骨頭嘎巴作響,仍然挺直身軀,目光毫不畏懼,直視而上,“天行赤霄自願認我為主,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錯。”
對方許是沒有想到謝聽玉這麼剛硬。
那聲音頓了片刻,“天行赤霄的劍主需要實力雄厚,不然難以抵抗神劍的侵蝕,你不過是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動用一次,就會血肉枯竭而亡,你可還敢要?”
[這劍是會吞噬主人血肉的魔劍,宿主小心]
同語轉換系統終于在此時發出聲音,在謝聽玉腦海中發出人性化的歎息。
“我不信我用一次就會死。”謝聽玉持劍行禮,“多謝提醒,但若是連執劍都不敢,就别提成為天行赤霄的主人了。”
謝聽玉本意不想拜入玄雲天,玄雲天内大能太多,恐暴露真實身份。
但此時對方的态度讓她有些捉摸不透,天行赤霄是玄雲天的三神劍之一,玄雲天怎麼都不可能輕易讓她一個外人帶走吧?
于是謝聽玉思慮片刻,一撫衣擺,直接在赴雲梯上坐下。
腦袋輕輕晃動。
身邊的枯骨頭顱上布滿裂痕,謝聽玉擡手敲下,頭顱破碎,随着碎片散落,周圍的血色地獄景象逐漸消散,化作一道紅光飛入她手中握着的天行赤霄内。
在謝聽玉坐下閉目養神時,玄雲天衆人站在山門外,爆發出一陣喧嘩。
許多玄雲天弟子被攔在後方,皆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小聲議論。
一個穿着藍色長袍的微胖中年男人站在前方,正是方才開口的那人,他皺了皺眉,臉上的肉微動,“我說,那姑娘是凡人,确實是不能承受啊,這不得一次攻擊都用不出來就死掉了?你們攔我作甚?”
“說的什麼破話?能收服天行赤霄的,這三千年來也就隻有她一人了,能是什麼沒用的酒囊飯袋嗎?”盤着一頭烏發,穿着紅色衣裙的華貴美婦人冷哼一聲,反駁道。
程焰站在她身後,目光還未從那赤紅處挪開,一雙眸子裡帶着未散盡的驚詫。
“我方才看了,她身上有一絲靈力存在,雖然稀薄,但也不失為一點希望。”赤發男子神色淡漠,眼中的金色光芒在話落時散去。
希望她能夠執劍,站在玄雲天的立場上成為一方強者,而不是成為玄雲天的敵人。
玄雲天的鎮宗之劍被一個外人拿去,他們自然有些難以接受,更何況玄雲天好歹是修真界第一宗門,在這幾千年來,卻沒有一個門中弟子能夠讓天行赤霄認主。
多少天才湧現,江山代有才人出,卻都沒有收服天行赤霄。
這一點,足夠讓那姑娘破格進入玄雲天。
甚至于說,還要看那位姑娘想不想。
赤發男子略微沉吟,他作為一代掌門,自然不能做出威脅他人加入宗門這種事。
“既然這樣,那讓那姑娘入外門吧,正好從外門修起,鞏固基礎。”一臉陰翳的中年男人從人群裡走出來,周圍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葛堂主,你那誅邪堂今日不忙了?你居然都有空閑來看熱鬧了?”有人調侃。
葛騰權當沒聽見,神色不改,視線穿透雲層,徑直落到那道血色身影上,眼神淡漠。
赤發掌門微微擡手,止住衆人的議論。
隻是還沒開口,就聽得慵懶散漫的笑聲在身後響起,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白發白袍的身影落到身前,緊随其後的,是身形颀長,穿着金線勾勒出祥雲的玄衣,紅綢系發的溫潤青年。
青年抱劍站在赤發掌門身旁,含笑盈盈。
赤發掌門退後一步,小聲詢問,“小師弟,老頭子怎麼出來了?”
溫祉與側首,笑道:“師尊和我說,怕被沒有眼光的人丢掉好苗子,特地趕來瞧瞧,正好驗證一番,是他老眼昏花,還是玄雲天新一代掌權者的眼光都不好。”
司徒佑摸了一把赤發,尴尬笑了兩聲,原本不想再言語,突然隐隐約約聞到血腥味從身旁傳來。
“師弟,你受傷了?”
聞言,溫祉與颔首,眼底幾不可察地劃過了一絲暗芒,不緊不慢道:“今日回來之前去了一趟梵音寺,裡面的怨鬼實在兇悍,我大意了一些,不小心受了點小傷,已無大礙。”
“還是要保重身體,别看師尊一天天樂呵呵,随心所欲的,實際上可護着你了。”
溫祉與揚起唇角,沒說話,視線越過那一襲白衣,落到赴雲梯上坐着的血色背影,攥住劍鞘的修長指節泛白。
這般血肉撕裂的痛,她還真能忍啊。
雲蘅站在最前方,一頭白發在風中飄揚,一襲白衣飛舞,頗像個仙人。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開口,“這姑娘也忒瘦了,誰養的養這麼差,不如本尊來,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本尊走呢?”
“師尊大可直接問她。”溫祉與上前一步,臉上笑意不改。
雲蘅“嗯”了一聲,“小與說得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