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腳尖,默不作聲地思考着。
“但是每個人的本質是很難改變的,想要變成服務者的影山,隐隐約約也還是在扮演主導者的角色。”
他有些急于反駁:“我沒有想當獨裁的王者。”
心音牽起他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影山急促的語氣漸漸平靜下來。
心音思索着該如何表達:“影山已經和之前不同了,但是你真的覺得現在的烏野就已經足夠了嗎,想要戰勝強敵,單靠現在的怪人快攻,越強的對手越容易适應我們的節奏吧。”
“大家都在尋求「進化」,或許怪人快攻也需要進化。”
“但是我們現在沒有可行的方案,進化的方式也隻是在腦子裡構想一下吧。”
心音像是捕捉到了影山話語裡的動搖,她眨了眨眼:“所以影山的意思是,有可行的方案就可以嘗試對嘛!”
影山低聲說着:“如果真的可以,也沒有不嘗試的理由吧。”
心音突然拍打了一下他的後背,随後起身。
身後的路燈照着她的輪廓,她背對着光源,眼睛卻亮亮的。
“我去找烏養教練想辦法,影山和日向就好好練球吧!”
影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心音隻給他留下了一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煩惱會從一個人的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烏養教練就處于這樣的狀态。
他被心音一連串的話攻擊了,大概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加強版。
對方先是有理有據地描繪了一個固步自封的烏野可能遭受的被對手打得落花流水的局面,随後畫風一轉引出她真正的來意,吹捧着烏養教練「如果是教練,一定有讓日向睜眼精準攻擊的方法吧,畢竟教練是那麼運籌帷幄、緻勝千裡、有勇有謀…」
他被誇得怎麼也壓不住自己的笑意,嘴上說着謬贊謬贊,頭卻點得很歡快。
「太好了!教練果然有辦法,那我們就不用擔心了。」
心音在他還沒有回神的時候就離開了他的房間。
……
我有辦法?
我什麼時候說過。
他呆呆地坐在自己房間裡的榻榻米上,還陷在心音為他挖好的坑中,等到想通的時候話已經來不及收回了。
——心音果然是最難搞的小孩吧!!!
比單細胞的隊員們可怕多了。
他冒着被瘋狂教訓的風險,不情不願地拿起電話,撥打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碼。
對方很快就接通了,還未等他講話,電話那頭就開始倒計時。
“再不說話就挂了,别打擾我睡覺。三、二、一…”
“爹!!”
死亡倒計時停止了。
他也顧不上什麼面子裡子,把自己的困惑一股腦地傾瀉而出,對方果然大發雷霆,聲音大到他的耳膜都險些破裂,隻好把手機拿遠一點。震耳欲聾的聲響讓握在手裡的手機不停地震動和跳躍。
“你可是教練,那可是你帶的學生,果然還是太嫩了點,怎麼樣在空中精準瞄準排球落點的方法,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他握着手機,記憶裡的畫面漸漸複蘇。
他張口,心裡的話和父親所說的重疊。
——「讓球停下來」
他幾乎要挂掉電話,沖出門拉開影山的宿舍告知對方這個訣竅,不過還是想起現在已經是睡眠時間了。
他腼着臉,詢問脾氣火爆的父親。
“這次合宿馬上就結束了,我可不可以把兩個小孩送到你那去,畢竟别的訓練也要正常進行……”
這次他有了經驗,提前把手機拉遠。
“這是你的學生!和我有什麼關系!”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一向嘴硬心軟,不出所料,他并沒有挂斷電話,聲音再度傳來。
“除非他們讓我看到他們與衆不同的能力。”
電話被挂斷了。
在烏養教練的眼裡,這句話和同意已經沒有什麼區别。
第二天,東京集訓告一段落。
在下車的時候,他單獨叫住影山和日向。
“明天你們不用來這裡訓練了。”
兩人在震驚之餘面面相觑一番,然後不約而同地說着:“我們沒在吵架!”
“教練我還想練排球!!”
“不要把我們趕走啊啊啊啊!!!”
烏養教練無奈地捂住額頭,安撫上竄下跳着的兩人的情緒。
“你們不用抱在一塊表示自己哥倆好,我沒有不讓你們訓練的意思。”
“隻是找到了可能的升級方法,所以要你們去特訓而已。”
“什麼嘛。”日向匆匆放開攬住影山的手,“教練怎麼不早說,吓我一大跳。”
烏養教練突然被扣上一口鍋,内心頗為平靜地想着——還不是你們沒聽完就反應這麼大。
“不過可能需要加倍的訓練……”
“那都不是問題。”
“我是不會輸給日向/影山的!”
他們兩個的腦袋同時被烏養教練敲了一頓:“笨蛋!應該說,我們兩個都可以做到的才對吧,你們是隊友啊隊友!”
烏養教練凝視了他們兩個許久,突發奇想:“要不你們兩個抱在一起培養一下同伴情誼?”
兩人齊刷刷地後退十幾步,然後朝着相反的方向左右拉開距離。
得逞的烏養教練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影山和日向眯起眼。
——教練,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