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正常人,大概不會在沒有收到回複的時候出門。
——但是影山同學不是常人。
她支棱着自己的身體走下樓,推開了家門。
果不其然,門外杵着一隻影山同學,他的手裡拎着一個看起來頗有分量的袋子,懷裡還窩着一隻小迪。
小迪見到她就褪去了原先沉着冷靜的樣子,撲騰着狗爪在影山的懷裡滑行,想要直接躍到她的懷裡。
由于病得不輕失去力氣的栗原無福消受修勾的熱情,她朝小迪擺了擺手表示暫時的拒絕。
她想要幫影山分攤一個袋子,然而在稍微拎起袋子的那一刻,她果斷選擇了放棄。
栗原心音像迎賓者一樣側過身,示意影山進屋。
屋裡很早就開了暖氣,雖然目前是秋季。
小迪一進門就賓至如歸地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暖光照的客廳又增添幾分暖洋洋的氛圍,但是影山還是感受到了這裡和自己的家中有些不同。
可能是少了和自己父母一樣聒噪的聲音,還有整個客廳空蕩地有些過分,就像是沒有人在住一樣。
在目光裡出現一杯裝滿水的杯子後,影山飛雄回過神。
——他好像一不小心讓病人給自己倒水了。
意識到這點後,他緊繃起來。
栗原心音被要求坐在了沙發上,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懷裡就被塞入了一個暖水袋。
手自動地接過了保溫杯。
感冒沖劑和退燒藥就像是放在藥店的置物玻璃櫃中一樣被齊刷刷地排列在桌上。
它們的臉上仿佛寫着【任君挑選】幾個字。
一張畫着大大笑臉的紙條從袋中滑落,飄飄然地降臨在她面前。
影山飛雄疑惑地湊近,他也不知道這張紙條從何而來。
【這麼久以來教和照顧小飛雄實在是麻煩你了,好好休息哦Kokoro】
一同看完這張紙條的兩人如雕塑般沉靜了一會。
然後他們一道擡起頭。
影山飛雄面無表情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我?照顧?麻煩?
影山語滿分的心音對答如流。
“不麻煩,現在是影山在照顧我。”
“和影山做朋友實在是太好了。”
影山飛雄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并且順其自然地收起了紙條。
絕對是揉成一團放在自己的口袋裡了吧。
栗原心音雖然腦袋暈乎,但是目光如炬。
看着在自己腳邊溜來溜去的小狗,心音的難受等級降一檔。
——生病還能在家吸到小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影山下次來可以按門鈴的,或者給我打電話。”
心音頗不贊成地看向影山,“在外面吹太久風是會感冒的。”
她看見影山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擺出了自己标志性的笑容。
她及時制止了影山将要說出的flag.
“亂立flag可不好哦……”心音幽幽地說到。
身處于暖氣房中的影山莫名地打了個寒顫。本能讓他咽下了還沒說出口的話。
在親眼看着心音喝下一大杯紅糖水和吃完退燒藥後,影山飛雄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他抱起比熊,準備離開。
站在房門前,比熊撈起他的手,一搖一擺地像是在和心音說再見。
心音忍不住笑了。
她也有樣學樣地搖搖手,掌心一開一合。
就像星星在眨眼。
屋外的涼氣和溫暖的室内恍若兩個世界。
影山飛雄站在門打開的一側,擋住了意圖湧入屋内的涼風。
搗亂的比熊讓少年原本筆直行走的身影變得搖搖晃晃,他好像拍了拍比熊的屁股想要讓它安靜下來,卻遭到了比熊的反撲。
他們一同走進了茫茫地夜色裡。
/
影山媽媽準備的感冒藥功效強大,幾乎在吃完後的第二天,栗原心音就擺脫了病怏怏的狀态,能夠活蹦亂跳起來。
接踵而至的是升學考。
栗原心音反而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她最擔心的是影山飛雄。
于是在考試前,她扣押住了影山,檢查了三遍他的文具有沒有帶齊。
随後她就像要給孩子送考的家長打算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項,又生怕自己給對方過大的壓力。
反倒是影山飛雄像個沒事人一樣。
“本來可能緊張的想吐,但是看到你馬上就要吐出來的樣子,莫名就安心了許多。”
這可能就是緊張的轉移效應。
——在目睹了别人的緊張之後,自己的緊張就會自然消散。
對于升學考試的印象,在記憶裡反而顯得格外模糊,畢竟考試到最後幾乎是憑借着肌肉記憶在思考。
她隻記得一出考場,還沒有來得及思索要不要詢問影山考得怎麼樣,影山飛雄就率先告訴她了一個噩耗。
——“雖然排球考核結束了,但是跑步鍛煉還是不能簡短。”
影山飛雄這樣宣布着,他把心音的生病完全歸因于半途而廢的體能鍛煉。
“不要。”栗原心音瞬間拒絕着,還未等影山飛雄詢問原因,她就得意地說到:“放假我要去東京的祖母家。”
“太遺憾不能和影山一起跑步了。”
心中的小人叉着腰哇咔咔地大笑着。
此時的栗原心音當然忘記了祖母家裡還有一位精力充沛的體育生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