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一位上生星君,本體便是神獸白澤。”
落陽臉色登時就垮了下去,搖椅都不香了。
星君嘴角噙着笑,接着道:“南鬥六星宮由于職責特殊,我們幾個星君在下界有不少分身行走,或者是同一脈的弟子在下界代天行走,尤其是天道不穩的地方,向來是有代天執法之權。白澤一族由于血脈特殊,幼時是在北方七位星君的看護下長大的,執法向來很是有些……不同,作風更偏向北方那位破軍星君,都是為了衆生安甯,便隻能讓諸多天道多體諒了。”
落陽看着形貌昳麗的紅衣星君一臉稀疏平常地說着不要批臉的話,一時大感驚奇。
一個敷衍的回答都欠奉。
暴力執法就暴力執法?當他聽不懂嗎?
月老此時又補充道:“記得先前上生星君被一折子高到了玉帝那裡,說的就是這事兒吧?”
司命星君看向月老,眼神不太友好了。月老側了側身子,笑着道:“聽說啊——聽說是由于天道生了私情,傾一界之力供養祂看上的一個生靈,造成了秩序紊亂,界域不穩。上生星君其中一具分身剛好投胎到此,一怒之下宰了天道化身,奪取了世界權柄,險些把天道的位子直接換人做了。”
落陽看向司命星君,莫名地有些後背發凉,天機閣那頭白澤……不能是打着這個主意……想到這兒,落陽把視線投向月老,看起來這位好像才是打的這個主意?
司命星君從落陽的眼神變化裡看出了什麼,思索着收起棋盤擺出茶壺茶盞,問月老:“月老,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六界生靈的命數……本君都能插個手?”
月老笑意一僵,坐好了喝茶,不說話了。
星君這才看向落陽,道:“本君今日來此,便是為了見一見你。”
落陽挑眉不語,星君又道:“《命簿》雖定好了各自的命數,但是畢竟百聞不如一見,雖然同僚一場,但是也沒有第二面的機會了。說句實話,能逼得地府那位自斷情根,在天官兒裡頭,你算這個——”
星君對着落陽豎了個大拇指。
又道:“今日時辰不早,是時候回府了。”
桌邊二人站了起來,月老客氣地送别,回來看到落陽坐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
月老過去坐下,道:“想不通?”
落陽問:“他口中所說的《命簿》,與那地府的《生死簿》可是一個東西?修仙者的命數也是定好的?”
月老眨了下眼,笑道:“修仙者也是人。”
落陽抿了下唇,聽懂了。
“不過《命簿》與《生死簿》區别還是很大的,一個管生前,一個管死後。《命簿》之上,還有【天書】,神官便歸【天書】定數,而【天書】,自古以來,隻有六界中心性最是純淨之人身處同一處時,【天書】上的字才會被人看見。”
月老說完後笑了下,道:“從古至今,隻有兩位,見過【天書】上的字——一位便是身化六道的後土娘娘,另一位則聽說是菩提老祖,不過這位早已去了天外天,非滅世之災不下山。”
落陽問:“死去的人,一定會歸地府嗎?”
月老點頭,又搖頭,道:“若是不入地府,不是消散與世間,便是化作厲鬼,不得超生,最終仍是個灰飛煙滅的結局。”
落陽陷入沉默,月老餘光瞥見落陽腕上一抹紅,稍感意外地順了下胡子,眼珠子一轉,湊近了問:“你既然一往情深,何不把當時把記憶給那位?他若是記起來了,興許你二人如今不會是個分隔兩地,永不相見的結局呢?”
落陽擰眉,“轉世之後,明遊是明遊,崔由是崔由,你既然知道這件事,那想必也知道,那位也沒有重生的打算,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像是為了證明月老這個人有多無理取鬧一樣,落陽甩手起身,直接離開了。月老看着落陽的背影消失在桃花林裡,笑着搖搖頭,一回頭怔住了。
茶呢?
攜茶潛逃的某人在門口被小童攔住了,兩個童子很是禮貌地要讨回那一壺茶,落陽不承認。
雙方扯皮的時候,忽來陣風,吹開了落陽的袖子,剛好拽着落陽袖子的童子一低頭就看見了落陽腕上露出一條紅繩來,驚訝地“诶”了一聲。
落陽順着目光看去,眉頭一擰,擡起手端詳了一下後道:“這東西怎麼還在?”
童子看了看落陽疑惑的表情,不像有假,當即道:“您把茶留下,小的可以告訴您這紅繩的事。”
落陽看向小童,眯了下眼,小童理直氣壯地回視,那自信的模樣令落陽将信将疑地取出一隻茶壺遞出去。
“果真在您這兒,您偏說沒有……”
“哎呀,你别管。”落陽揮揮手,“茶壺可是給你了,這紅繩明明是下界之物,你告訴我它為何會随我升入天庭,竟是至今仍在?”
小童抱緊了茶壺,想想不保險,塞給另一個童子,讓他抱着離開了。
小童等對方走遠了,這才指了指落陽手上,道:“這可不是下界的東西,這是我家仙君的紅繩,也叫姻緣繩。”
等落陽有些恍惚地看向手上繩子,童子再道:“我家仙君的紅繩獨一無二,非兩心相許不可系,非情斷緣終不可解……”
後面還說了什麼落陽根本沒去聽,滿腦子都是那一句【非兩心相許不可系】……“非兩心相許不可系……”
落陽又轉身往回走了,嘴裡碎碎念全是這一句話,狀若癫狂。
小童看懵了。
随後就見這位神君走到拐角處猛地從袖子裡掏出兔子來,大聲道:
“地府怎麼走?給我帶路!”
熒勾:“……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