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落雲端起茶水淺酌一口，藍天白雲啊，這麼好的天氣，還是讓小師妹去罡風崖坐坐吧，磨砺一下心性，長老不是說她這麼久了一本心法都沒背下來嗎。

“阿嚏！”被書籍淹沒的地方，一個盤坐在書堆裡女子突然打了個噴嚏，随即生無可戀地趴在了書堆上，一雙眼睛都是呆滞的。

落陽問出了明遊任務的地址後找了過去，第一個沒找到，任務已經做完了；第二個也沒找到，任務也做完了，但是問到了下落，循着找過去，一路上的風景落陽越看越眼熟，最後意識到這是前往荒域的方向以後，落陽在荒域和終z中域的交界線遇到了山脈裡行走的人，那一身墨色的勁裝不是明遊是誰？

“明遊。”

明遊停下腳步，眼前落下人影。

“你去荒域了？”落陽問。“

“嗯。”明遊應了一聲，道：“我接了一個天機閣的任務，有一味靈材在荒域才有。”

落陽不疑有他，“哦，那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明遊繼續走着，落陽跟上并肩而行，一黑一白的人影走在白雪皚皚的山林間。

“師伯是來找我的？”

落陽擰眉，“不想聽見你叫我師伯。”

明遊臉上表情淡淡的，轉頭看向落陽，腳步停了下來，道：“十多年的身份不是一句話就能消弭的，我還沒有這麼開放的思想。”看着落陽臉色白了下來後，明遊又道：“或許等到哪一日，你我之間不存在這些世俗的倫理隔閡，我才會真正認真地考慮會不會和你發展一段感情，去認真以一種平等的目光看向你。”

落陽聽出了其中态度的軟和，有些意動地微微擡起頭看向明遊。

明遊垂眸與落陽對視，道：“這話我隻說一次，你若是沒聽懂，我往後也不會再說了。”

明遊轉身，袖子被扯住，明遊眼神暗了下來，但是轉頭的時候把内裡情緒收斂得幹幹淨淨。

“若是有朝一日我先于你飛升，”落陽看着明遊，看着他的眼睛，問：“飛升之後凡塵身份不再作數，你我處于同一身份，我們是不是會有走到一起的未來？”

明遊沒有轉開視線，就像在邊城他答應落陽會認真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一樣地認真回答落陽，說：“我隻能說我不會再在意這一層身份了。對于我們會不會走出一個并行的未來，我不做保證，也做不了保證，但是我可以承諾，若是有朝一日我當真對一人生情，你一定會是首選，這期間我不會把目光再放在旁人身上。”

落陽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等到這一天的。”

對于落陽的樂觀态度明遊不置可否，隻是轉身走出山脈時那隻抓着他的手沒送松開，他也沒去管。

墨色在雪山裡格外顯眼且突兀，而他身邊跟着一個和雪山幾乎融為一體的男人，他像是帶着一捧雪一步步走向荒蕪的人間。

人間常說瑞雪兆豐年，但是明遊帶着落陽走在路上，一步步向着中域走去，看見的更多是被暴雪壓垮的村莊，和被修士們護着轉移的修真界的凡人群。

天機閣算出一場罕見的大雪，凡人怕是很難渡過這一場洞冬天，且不說凡間如何，但是修真界這邊從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各大宗門都聯系了山下勢力，提前囤積食物，下雪以後臨近修士會護送百姓們前往将大雪擋在陣法外的城池裡。

看着落在肩頭上指甲蓋大的雪花，明遊臉色冷淡，一雙眸子越發冷凝。

這就是聽天道遲遲不歸位的下場。

再拖下去，莫說修真界，人間……怕是妖族和魔族都會慢慢陷入天災人禍的混亂中，天道缺失，規則紊亂，等到混沌吞噬掉荒域，一路蔓延至中域，這個界就沒救了。

明遊深吸一口寒氣，站在山巅上看着落陽擡手間為路上奔走的人擋住一片風雪，沿途的修士們察覺到停下的大雪後對着天際擡手作揖。

信仰是金色的，肉眼不可見，但是明遊看見了，它們在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飄向落陽，但是進入後直接穿過，再次落香向地面，直接成了大地的滋養。

杯水車薪。

明遊垂下眼眸看着功德落入大地，再擡起頭時，那雙眼睛，和那個親手剝離斬斷自己情根的神官，那個鐵面無私的地府第一殿崔判官，沒有任何兩樣了。